泼墨文学

第24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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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泉却还是好脾气的笑道：“我可是为您着想，若是闹到督府大人那里怕是不好看。”

“既怕不好看就让那小贱人立马放了我儿子！”

“呵呵，恐怕是米大人误会了，我是怕闹到督府大人那，您脸上需不好看。”

米安民冷笑一声，道：“休要花言巧语，你们大庭广众之下无故鞭打我儿，人可为证，我面上有甚不好看的。”

“哦，那令公子对我家小主子无礼，并且企图戕害人命，也是人可为证，你说督府大人会怎么判呢？”孔泉好整以暇的道。

其实孔泉也不是那仗势欺人的人，只是凌迟差点出了差错，可真是惊了，怕再节外生枝，只想以雷霆手段压下此事，故而才如此傲慢无礼。

第二十八章削株掘根

刚才米安民在盛怒中还没在意，此时又听孔泉提起“小主子”三个字，不禁一惊，这能被孔泉称为小主子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当下心思变换，若真是如此，闹到督府那里自己恐怕也讨不到好去，可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受苦么？

而那孔泉更是好整以暇的悠悠道了句：“幸而小主子没出什么大事，想必米大人也听过二十多年前苏老爷万两黄金缉凶的事情吧？”

米安民那一点不甘，就在这轻飘飘似乎毫无重量的话中消散，当年那么大的阵仗，几乎全国上下都为了那万两黄金癫狂！而那凶手死的也真是惨，令人不忍卒睹。因着苏子岩的话“追杀凶手，得一手，银十万两；得一足，银十万两；得人头者，金万两，珍珠十斛！”据说那两个凶手被财迷心窍的人们几乎剁成肉酱，真真的粉身碎骨！如果说二十年前，苏家能出万两黄金来缉拿凶手，那现在如果现在这个被称为“小主子”的人真出了差错，他相信以苏府就能出百万两黄金让自己阖家鸡犬不剩。米安民不禁打了个寒战，再看看奄奄一息的儿子，他竟生出一点点的庆幸来。

他正思忖着，便听的一个黄莺出谷般的声音喝道：“凌迟，你这是要做什么？还不快快住手！”

凌迟心中一愣，凌迟凌迟，这二十年来从来没有人叫过这个名字了，像是要掩埋一段噩梦一样，大家都故意的把这个名字忽略了，此时却又被人重新提起，像是唤起了那一团团血般令人窒息的记忆。

凌迟扭头看去，竟是莲花寺的菩提，此时她凤目含威的看着自己。

原来菩提来城中为贫苦人家诊病，在路上听人纷纷扰扰的在谈论着一方阁的热闹事，听那描述便觉得是凌迟，来了一看果然见她一脸狂暴阴霾的抽打那个什么公子，便忍不住出声喝止。

凌迟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她，挑衅一般。单薄的身体微微摇晃，其实菩提说的对，凌迟的身体真的已如风中残叶，浪中孤舟了，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或者说她是为了折磨自己的身体来忘记那灵魂深处的痛苦，然而因为一切都没有答案，那人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她还不能死，她不惧死，只是……只是怕和那人错过了。就这样一面残酷的自虐般对着自己，又一面挣扎于这人世。

现在她就这样双手发抖，苍白的脸上一布满细密的汗，却还是那样固执和倔强的看着菩提。若是没有周围那看热闹的人，没有柱子上的米家贤，没有凌迟手中那根还沾染着血丝的鞭子，那么这么孤零零寒峭峭的凌迟就像极了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菩提却在怒中，走上前去，一把夺过凌迟的鞭子狠狠的扔在地上，骂道：“你可还有心没心，怎地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冷血无情。”

凌迟眼中燃烧着怒火，冷笑道：“我没心？是啊，我是没心，那你呢？恩，菩提？你们这一心求佛的可有心，非恩，非思，非恕，非愿，非念！”说着走到菩提面前，轻浮的托起菩提的下巴，轻声问道，“你可有心？你可知这红尘有多苦？”

菩提却一巴掌扇在凌迟脸上，喝道：“苦？这红尘再苦你也还活着！那些死去的人呢？那些用性命换的你生的人却不是让你来说这红尘百般苦的。看来你是忘了那些爱着你的人。你就忘了你葬身在这乐陵江的父母了！”说着指着楼下奔腾的乐陵江。

只见凌迟听完她的话身子一抖。

菩提怒中有些口不择言，知道说的重了，却万无更改了，再看看凌迟那本就红肿的脸颊，更是后悔无比。

谁知凌迟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菩提，半晌，凌迟才冷声道：“忘？正因为没有忘，我才之所以为我。告诉你，我比你们谁记得都清楚，每天闭上眼我甚至都能看见那个杀人凶手的面容，我甚至连他眼角那颗红色的泪痣都记得的清清楚楚！我记得我父亲临死前的惨叫，我记得我母亲沉水时不甘的双手，我记得那些在我身旁游弋的鱼，我记得那些啄我的水鸟！告诉你，我记得清清楚楚！我选择去忘记那些事情就是因为我不要爱我的人担心，但是现在，没那个必要了！”

菩提被她扭曲的面容吓了一跳，也因为听说她居然记得当年的事情而一时愕然不知所言，呆了一呆才又道：“便是如此，你更没有玩弄人命的资格！”

“玩弄人命？你只看到了我玩弄人命，那你可知他比玩弄人命更无耻，难道便因为同是女子便不容于世么？是谁定的这个规矩？为何世上偏就有那么多自以为是的人呢？”说着似乎越来越怒，对着围观众人咬牙切齿道：“女人相恋怎样了，我就偏不让你们如愿，我要让她们比你们富贵十倍，安乐十倍！”

头也不回的道：“孔先生！”

孔泉见她已然汗透衣衫，忧心不已，此时听得她吩咐，忙走上前去，低声道：“小主子有什么吩咐？”

“让桃夭桑柔脱籍，送她二人去京城苏府！我就是要让她二人享尽人间富贵，一辈子安乐无忧！还有，你捎封信给青奴……”

孔泉还等着她说信的内容，没想到凌迟又走到菩提面前指着米家贤，笑道：“你让我放了他，我就如你所愿的放了他。”凌迟站在米家贤身前依然笑嘻嘻的问道：“米公子，我现在让你选择，你是让我继续鞭打出出恶气呢？还是让我放了你呢？”

米安民下意识的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沉吟不答。

米家贤已然被折磨的快要疯了，听了凌迟的问话，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放了我放了我！”

而凌迟竟然真的笑着吩咐身边的家丁把米家贤放了。

米安民也不再多想，急忙命人扶了儿子，只想赶紧离开这里，怕那个小魔王改了心思。然而走了还没两步，就听见身后的凌迟悠然道：“曾经有人跟我说过，除恶需务尽，削株掘根，莫要遗祸于邻！你现在传书与青奴，把这话告诉她！听说米公子有个当府台的爹爹，还有个刑部尚书的舅舅啊！让她查清楚些，莫要冤枉了好人，苏府不是那样仗势欺人的地方。”

米安民听了这话几乎昏过去，听她那话，估计自己这府台是做不长了，而自己那刚刚升任礼部尚书的妻弟似乎也坐不稳了。他毫不怀疑苏府是有这种能力的！米安民再看看身边还在哼唧的儿子，仍不住怒火顿起，一巴掌扇在米家贤脸上！孽畜，瞎了眼惹来如此的滔天大祸，全家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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