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虹点头,“那不就因为这个么,艳金要安排她出去上大学,都说啥不去。咱说这女孩子有没有点志气吧,小岁数就惦记处对象。”
葛冬洋很客观地说:“我看那小璐璐再上学也是个白给,她根本没那心思,早点处个对象结婚得了。”
袁虹没理他,转了身对小棠说:“棠你将来可别跟她似的,你得学学你姐,跟男生玩是玩,自己有点儿长远打算。别那么早处对象,条件再好,还不都是这县上十里八乡的。考上大学了走出去,什么样好的见不着啊?再说你瞅人电视里那些大城市,过年商场都不关门,咱这眼看都十五了,还没几个营业的呢。跟这穷乡僻壤的地儿困一辈子,有啥意思吧?”
葛萱静静听父母对话,夹杂小棠洗牌的刷刷声,闭着眼,小心呼吸,没多久又睡着了。
这年除夕来得晚,元宵节过后没几天学校就开学了。葛萱在返校的火车上接到许欢的传呼,他说起来晚了,没来得及送站,祝一路顺风。
葛萱能听见风在车窗外呼啸,至于是顺是逆就无从证实了,伴着风声一路昏睡到哈尔滨。
江齐楚来接站,看葛萱拎着一干行李,站在车厢外揉眼睛。跑近了一看,她睡得里眼睫毛里翻外翘,不免失笑,举手解救她。
葛萱大大方方仰头警告:“别动手动脚的啊我跟你说。”
江齐楚客气地问:“那你想让我动嘴?”
葛萱踹他一脚,“一个年过得流氓起来了。”
江齐楚弯腰掸灰,“你倒过得脾气大了不少。”
葛萱说:“我本来脾气就不小。”
这话江齐楚不信,葛萱的同寝同学则切切领略到了。
天气渐暖的大一下半学期,原本性情温和的葛萱同学却变得冷淡起来。无论做什么都没有兴趣,待人待事不耐烦,动辙冷嘲热讽。大家对她的态度不明所以,可感受很明显,自动躲着她减少接触,没人愿意靠近一个阴阳怪气的家伙。
葛萱倒落得清静,她也不愿意跟人打交道,有时间宁可抱着本子到宿舍后园写写画画。
江齐楚把这一转变看在眼里,又不能问,葛萱,你怎么了。因为他明知葛萱的症结为何,苦于无术医治。他不能阻止她喜欢许欢,更不能给她一个喜欢的许欢,他本来可以说些“许欢是一个你喜欢不到的人”,或者“你没必要非得喜欢他”,诸如此类安慰劝解的话。
可这些葛萱自己再清楚不过,别人实在没有必要再重复。
花园里雪化草生,风徐徐吹绿枝丫,北方的春天短到让人来不及准备,已进入暖夏。葛藤疯长,叶片转眼就攀满了灯杆,江齐楚还找不到自己能为葛萱做的事。她郁郁寡欢,他整日整日到学校陪她,吃饭,发呆,画画,他都在她身边。她说不想上课,他就开着车载她去散心。
葛萱有一天终于好奇,“江楚你怎么天天都没有课啊?”
江齐楚说:“我不愿意上课。”他根本就没上过一节课,来哈尔滨也不是因为上学。
葛萱并没多问,只点点头说:“你够没理想的。”心安理得与他作伴。
许欢的婚讯,江齐楚比葛萱更早知道。从接到小棠的电话这刻起,他就开始在告诉葛萱这一消息与忍住不说两种行为之间挣扎。小棠说:“她早晚也得知道的。回家一听我妈说蒋璐结婚了,笨想也知道怎么回事。”
江齐楚急中生智,“那就先不让她回家。”
可是许欢和蒋璐的婚期在暑假里,小棠直叹气,“她放假怎么可能不回家?”
江齐楚说:“你想办法别让家人跟她提起这事儿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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