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2章(第2页)

夏续紧紧扯着自己的裤袋,沉默着朝林旭平点头。

突兀的就有一道戏谑且绝无善意的声音传来:“张姨,你知不知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的音量太过刻意被扬高,针锋相对的讽刺意味十分明显,是赤裸裸指着安雯说的。安雯当没听到,细声跟张姨交代着事情。林旭平则略沉了脸色,转过头去警告地瞪了一眼说话的少年。

莫卿感受到猛然而生的喷薄的怒气,正朝自己和表姐迎面扑来,仿若汹涌翻腾的海浪,张牙舞爪试图将所有人淹没。她循声抬头,望见二楼趴着扶栏似笑非笑地望着这边的少年。

他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头发乱糟糟的,从裸露在外的胳膊看起来十分精瘦,肤色略沉,不似夏续那样的白,细看能分辨出是健康的小麦色。这人脸上满满都是吊儿郎当的笑容,勾起的嘴角令人看起来并不舒服,加上他黑濯濯的眼睛太过坚定而轻蔑,像极了一只正在守候猎物的鹰。

他本正盯着安雯,注意到有人望着自己,目光移到莫卿身上,与她对视。忽而转身一个撑手,他便坐到了光滑的楼梯扶栏一路滑到一楼,动作一气呵成,漂亮得很。

然而没人欣赏和鼓掌,林旭平叱道:“林今桅!说了要你走楼梯,这像什么样子!”

——这个人就是表姐说的那难缠的大少爷林今桅。莫卿默默地想。

来之前,安雯跟她大致地说了下林家的情况。林旭平唯有这么一个已逝发妻留下的儿子,和莫卿同龄,平日里行事十分荒唐,是个没救的小混混,仗着家里的钱摆平惹下的一连串烂事,勉强在学校里读下去。林旭平对他无可奈何,骂也骂打也打,始终没忍心赶出家。

☆、第二章

林今桅已经跑到莫卿面前,抛玩着手机,直盯盯地看着莫卿。他的目光太过直接而具侵略性,使人浑身难受。

莫卿不自然地低下头,望着自己已经洗得泛黄脱胶的旅游鞋,这还是安雯穿旧了给她的,也是她最好的一双鞋。原本安雯想给他俩置办一身新行头,不过因为堵车,怕误了晚上的事,只好许诺改日再带他俩去逛街。

林父皱了皱眉,瞥一眼穿着夏威夷风情图案的沙滩短裤,踩着一双人字拖就蹭蹭跑过来盯着看的儿子:“不成样子,说了今天会有个妹妹过来,你就不能有点当哥哥的样子?”

林父的话音还未落下,林今桅的脸色已经变了一变,数秒之后稳住神色,理都没理自家父亲,只朝莫卿道:“你叫什么?”

他的态度暂且并不十分嚣张,然而语气里带有让人无法轻易忽略的理所当然——好像他的居高临下十分自然。

“我叫莫卿。”她的声音极小。

“唔……”他挑着眉点点头,再上下打量她两眼,“快换了鞋进来啊。”

出乎林父和安雯意料的是这个混世小霸王今天倒没有立时发难,对莫卿说不上多热络,但就他来说已经算是不错。

莫卿和夏续再忐忑也只能默默地脱鞋子整齐摆到一边,然后拿过拖鞋——

“噗!”

突然的喷笑,令莫卿的脸刹那间红到了脖子根,准备去拿拖鞋的手也僵持在空气里。她先前一直羞于换鞋的原因就是想到了自己脚上破了个洞的袜子,想要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赶紧从旅游鞋里转移到拖鞋里去,不料这个林今桅却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摆明了是在等着找机会嘲笑她。

如今他这一声嗤笑,将原本已经转身的三个大人的目光全部吸引回来,顺着他好笑的目光望向莫卿窘迫不安的脚。那双脚上穿着本是白色,如今已经被洗成了灰败色的破袜子,脚拇指好奇地从洞口探出头来,触到冰凉的地板,被众人各异的目光所吓到,不安地试图缩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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