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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话顾重楼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只记得那些声音一点点在他的耳朵里转来转去,他却压根听不清说得是什么,只有一句话在他的脑子里回来荡去:一个已经去了,一个却不得我心……
就那么站在门外,手贴在门上原本是要推开的,现在却就这么站住了,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天不知何时下起了雪,风丝雪片夹杂着枝上的枯叶落在脚边,偶尔还有那么一两片雪花飘到了他衣襟里,这一刻他的心早已经冷得麻木了,完全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脸上忽然有些冰凉的感觉,他用力地抬起手抹了去,却发现原来不是雪花,而是泪……顾重楼看着手指上的那点湿润光泽,心却在不住下沉。如果说在药铺里他还能相信叶惊玄不会,那么此刻听到了这席话,他不可能再那样认为。相信……凭什么相信,这个女子从头到尾心里都没有他,没有他却能对他那样笑,没有他却能躺在他身边说不要转身,不要拿她换天下的话……
他却那样傻傻地信了,原来一直以为是她傻,却从来没有想过,真正傻的那个人……却是他自己……
这时候丫头来开了门,是那个新来不久的叫小雪的丫头,看见顾重楼站在门外连忙拜下来叫了声:“王爷……”
顾重楼却似是没听见似的,就那么站在那里,小雪又喊了两声发现依然没动静,连忙往外跑去叫人,却在跑出院门的一瞬间,脸上笑得分外诡异。
小雪叫来了张怀广一行人,杜无回也跟着来了,看见顾重楼这么愣神儿地站在门外,肩头身上都积了雪花,连忙问道:“老顾,你这是怎么了,干嘛站这儿,要进去就进去呀!”
“进去……她未必想见我,进去做什么呢,进去……”顾重楼身子一晃,张怀广正好在后面撑住,杜无回再看时顾重楼已经紧闭双眼昏了过去。
杜无回一边搭上脉一边让张怀广和陆焕川拖着人往侧室走,内室他们不能进,只好一边叫人升炉子,一边弄来厚实的被子给盖上,杜无回一边搭着脉一边说:“也不知道他在门站了多久,全身都凉透了,怀广你先拿了黄酒来把药化开给他服下去,按说他也是习武的人,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
张怀广去拿黄酒,陆焕川在一旁想起晚膳前顾重楼就出府去了,于是说道:“杜先生,约摸是晚膳前王爷出过府,至于去哪里,王爷没让人跟着,我们也不知道。”
杜无回一拍额头,道一声糟:“老顾莫不是去了和恩堂,我怎么就没想到他会去呢,早知道不该瞒他,直接告诉他或许还不会出这些事。”
陆焕川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连忙问道:“杜先生,到底出了什么事,看王爷的样子似乎很不妥。”
“不妥,如果他信了,起止是不妥,只怕是伤心伤大发了。”杜无回埋怨自己,当时把听到的和他的疑惑一并说了,说不定顾重楼只会去察,而不是片面的相信。
陆焕川还是没弄明白,接着又问:“杜先生,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家娘娘有喜的事你知道吧,孩子没了你也知道吧,这孩子去的突然想来你也听说了吧,下午我拿着盒珍珠粉去和恩堂,那珍珠粉里有青砂粉,可致妇人小产。别看我,我跟你一样震惊,更震惊地还在后头,伙计说珍珠粉里有青砂的事,你家娘娘知道,而且似乎是特意要加的,那就意味着是你家娘娘不想要这个孩子……”杜无回收回搭在脉上的手,走到桌边提笔写方子,由着陆焕川在一边震惊得回不过神来。
陆焕川跟在顾重楼身边许多年,当然知道顾重楼这人情最重,待人也极厚,这回孩子没了本来就难过得不行,这……猛一听说孩子是叶惊玄……陆焕川想想都觉得顾重楼受不了:“杜先生,王爷无碍吧?”
“心脉不稳,邪侵入肺腑五脏,无碍……太有碍了,幸好发现得早,要不然老顾就得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看来这回,他是真信了,也真伤了心了。”杜无回一边配着药,一边摇着头说道。
这时张怀广拿着温好的黄酒进来了,化开了丹药喂顾重楼服下,陆焕川把张怀广拉到一边说了刚才听到的事儿,张怀广比陆焕川还要震惊,连问了几声:“是不是弄错了,不能啊……”
可再一联系顾重楼的样儿,心下又不由得信了,可是真让他认为是叶惊玄狠下心把孩子给……他还是无法接受,连他都无法接受,张怀广便认为顾重楼成这样情有可原了:“杜先生,你看这事儿,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们没看明白的?”
“眼下我也不清楚,似乎是坐实了,可让我就这么认为这是事实,那也不可能。只是你们王爷怎么就信了呢,这也许就叫关心则乱了。”杜无回放下笔,终于把药方配好了,拿给了侍候在外面的丫头拿到王府的药房去配齐。
“这不是真相的话,王爷怎么就这么轻易信了,王爷平时不是这么容易下结论的人啊!”张怀广觉得有些意外,看了陆焕川一眼,陆焕川点点头也这么认为。
他们再不相信也没用,顾重楼是个执拗的人,认定了是就是,只怕除非找到证据,否则他就会一直认定他所以为的事实……
正文第一二九章问责
叶惊玄醒来的时候是半夜,习惯地往床边上一kao,却发现顾重楼没在,然后就彻底清醒了,望着窗外不明不暗的天空咕哝了一句:“上哪儿去了,大半夜的冷死人了。”
不穿鞋爬起来喝了口水又迅速跑回榻上,趁没人发现时她才敢这样,要不然被看见了非得拉着她训上十遍不可。躺在床上没有顾重楼在身边,还真有些不习惯,顾重楼身子暖暖的,就像个电热大暖炉子,可以取暖话说还真是不错,还环保……
叶惊玄独自嘿嘿地笑着,越想越远去了,忽然发现今天这晚上特别安静啊,这时候值夜的丫头应该在外边候着,看来真是天太冷了,连守夜的丫头都睡着了。
睁着眼睛数着床顶上缠枝莲花的叶子和花瓣,竟然也等到了天亮,只是半天没见丫头来催她起床,这就有些奇怪了,终于赖不住抱着被子起来朝外头喊了一声:“桐月,我醒了。”
连着喊了几遍才见桐月那丫头从外头急匆匆的进来,叶惊玄皱眉打趣道:“咦,今天我们桐月小姑娘怎么这么慢呢,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还是天上下红雨了?”
桐月心里正乱得很,叶惊玄.这会儿还有精神开玩笑,桐月没好气地看了叶惊玄一眼,表情说不出的委屈:“娘娘,您还有神气儿开奴婢的玩笑,只怕待会儿您就笑不出来了。”
“怎么了,谁惹我们家桐月了,告诉.我,我去替你欺负死他。”叶惊玄犹自不知地笑闹着,却让桐月觉得更扎眼,一边给拧着帕子一边在心里叹气,不知道叶惊玄知道了昨天的事会成什么样儿,她心里虽然乱糟糟的,可细想想还是不认为那真是叶惊玄做的,她是这样认为,但只怕别人未必会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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