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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溶难得有几日假期,便整日都在书房里,偶尔梅瑜泽来,二人便品茶对弈,若没人来时,他便独自一人闷在书房里看书。黛玉便趁着他不上朝的这几日,熟悉起了北静王府各处的事务,因有水安这位大总管的全力配合,加上黛玉天生伶俐,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府中的事情虽然繁琐,但也没费多少工夫。
探春果然住进了一所清雅的小院子。黛玉又拨了四个丫头两个婆子过去服侍打扫。探春初时十分的感激,原想着自己终于也熬出了头,又叹原来黛玉心中还是念着旧情的,原来不方便照顾自己,许是因为北静王还没对她倾心以对。曾经有那么一刻,探春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摆脱简郡王的控制,投到北静王和黛玉这一边来。但也不过是一瞬间的想法罢了,待简郡王再次通过自己的线人给探春送来新的任务时,探春再次清楚的明白,自己的这条命,是掌控在简郡王手中的。
简郡王对探春的得势也感慨了一番,自以为黛玉果然是个不谙世事的小毛丫头,空有几分姿色是没用的,长得好又能怎样?还不是没脑子,凭着别人去算计?只是可恨南宫倾城这个毒鬼如今不肯好好的合作了。否则的话,区区一个北静王水溶,又怎能翻出他李云绵的手掌心?
这日水溶依然在书房不出门,只安心读他的书,对府中的事情不多问一句。黛玉从前面议事厅坐了一会儿,管事们回了几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便各自退下了。黛玉以叫人抱着一骡刚送进来的外边田庄上的账本来内书房,原是要同水溶一起用饭的。孰料他并不在房中,许是刚走没多久,书案上一本兵书尚自打开着,端砚里磨好的微墨尚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黛玉随手拿起了那本兵书,随意翻阅了几张,这本书并没有书目,亦不知是何人所著,书页已经翻的有些破旧,字行之间密密麻麻的写了一连串批注,或圈或点,笔墨不多,却能看出主人人看书的专注态度,脑中突然浮现出那人握笔拧眉的认真神情,抿了抿唇又将那书放下了,又拿了一本,却是一本诗集,收得大多是些豪气万丈的诗词,看了几页,头隐隐的有些昏沉,揉了揉鬓角,翻到末页,却看到一行钢蹦大小的小字,字里行间带着淡定从容,很是漂亮。“诗成万卷尽雅风,铁流笔下姿奔腾。”
这无疑是引用的一句古诗,可能由感而发写于书末,可是这诗后面还有两句他没有写出来,却是“何党重归长安路?再为盛世除奸雅。”词语之间尽显苍凉,与写下这诗的意境明显不符,黛玉便皱了皱眉,沉思片刻,拿了笔,在后面提了一句娟秀小字:“闲时卧看云卷舒,指尖诗意映笑容。“一个大气阳刚一个委婉清丽,放在一起,霎是好看,她勾了勾嘴角,笑起来。
忽然门外有脚步声,是硬底的靴子踩在青砖上的声音。黛玉微微抬头,把手中的书放到书案上,看着门口处的湘帘。
“请王爷安。”门口负责掀帘子的女童躬身行礼,掀开了绣着银丝菊花的湘帘。
“玉儿?”水溶进门,看见坐在书案前的黛玉,先是一愣,继而下意识的侧目,看了看门口。
黛玉便知道水溶身后还有人,于是起身离座,恰好梅瑜泽亦跟在水溶的身后进屋,乍见黛玉,不由得一笑,上前躬身施力,款款道:“在下梅瑜泽参见郡主。”
“梅公子何须如此客气。”黛玉浅笑,闪到一边,“黛玉去给王爷和公子看茶。”
“不敢有劳郡主。”
“梅公子请坐。”黛玉说着,已经到了门口。
“玉儿,瑜泽中午在这里用饭。”水溶眉宇间带着一丝微笑,恍惚中她已经是自己的妻。
“好,我叫人去安排饭菜。”黛玉点点头,步态轻盈,已经转过那一架苏绣渔樵耕读四扇屏风,从侧门出去。
“红袖添香的日子真是让人羡慕啊。”梅瑜泽看着连五官线条都变得柔和的水溶,拍手笑道。
“莫要胡扯,说正事。”水溶敛了微笑,转身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粉色衣衫的女童端了两杯茶进来,给水溶和梅瑜泽面前各放好一杯,然后福身行礼,渐渐退下。
“嗯,这书房里也有丫头伺候了?”梅瑜泽看看那个退出去的小丫头,虽然眉眼还没长开,倒也是个难得清秀的孩子。最主要的是头脸白净,不像那些大丫头似的调脂弄粉,浓妆艳抹的,看着就让人清爽。
“玉儿挑选的小丫头。她说连内宅都是小厮服侍,有些不成休统,便换了人。你说也怪啊,怎么她挑的人在身侧伺候,我就没犯那种怪病?”水溶尝了一口茶,看看门外立着的四个小丫头,无奈的摇头。
“你是装傻还是真傻?”梅瑜泽淡笑。
“什么?”水溶不解。
“王爷心思慎密,难道没看出这些丫头跟原来那些丫头的区别?其实在下早就看出来了,不是林姑娘生的特殊,是林姑娘的习惯特殊。她从不用那些市卖的脂粉,连她身边的丫头们也都不用。所以你近她的身不犯那怪病。您那怪癖根本您就是对那些脂粉有反应吧?”梅瑜泽轻笑,他好奇了好久了,今儿终于想明白这件事,总感觉很有成就感。
“唔......好像是这个道理。”水溶点头,继而笑道:“不说这些了。说说你这两天忙的事情。”
“简郡王那边,如今没什么大的动静,只是最近他进宫的次数频繁了些,隔三差五的便去给太后娘娘请安,据说,太后娘娘最近很喜欢这位,在皇上跟前,没少说他的好话。”
“这女人是被他用什么东西给迷惑了吧?”水溶冷笑,这一对兄弟从来都是死对头,从小就是你死我活,若是太后在自已儿子面前说另一个的好话,不是受了盅惑,便是别有用心。
“万寿宫那边的内线说,简郡王这几天正在忙着纳妃的事情。所以跟太后很说得来。”
“纳妃?”水溶的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心中一阵惶恐。
“怎么,王爷担心他看上了晋阳郡主?”梅瑜泽看着水溶渐渐低沉的目光,猜测到了他的心思。
“不管他看上了谁,这件事绝对没这么简单。”
“这几天皇上心心念念的就是如何对西番回纥人挑起战争,恐怕简郡王纳妃的事情,不会这么快有结果。”梅瑜泽肯定的说道。
“西边战事迫在眉睫。不过如今要打仗,恐怕得先筹备粮草。”水溶的眉头展开,原本的抑郁渐渐散去。
“是啊,这可是件苦差事。这两年总有灾荒,连江南富庶之地也欠收,如今国家也没有多少粮草。况且眼看着即将入冬,此时议战,恐怕开春便要出征。青黄不接之时打仗,便先失了天时。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梅瑜泽叹息。
“且不管那些。如今能有借口去江南一趟,倒是不错的机会。”水溶笑笑,想来着难办的差事,必然会落在自己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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