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珣轻点头,身形却是不动,竟是要看她上药的架势。
秦珩只得忖度着道:“伤口不好看,我不想皇兄……皇兄能不能先到外边?”她神情忐忑,将不安尽数摆在了脸上。
良久的沉默,内殿静得可怕,她能清晰的听到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黑眸沉了沉,秦珣将她的不安看在眼里,他终于轻轻“嗯”了一声,扔下一句“我先去外殿坐会儿。”转身离去。
他知道四弟是怕他嫌弃,他原本想笑四弟的这点小心思,然而细想之后却更添苦涩。怎么那么傻?他怎会嫌他?如果真嫌弃,那他先前就不会自己替他处理伤口,还一路抱他上马车。
罢了,如今四弟有伤在身,他不想四弟心有芥蒂,干脆就顺着他,先出去好了。不过,那个掬月……他皱了皱眉,比起近身太监,四弟好像更亲近这个年长的宫女。
待他高挑颀长的身形消失不见,秦珩才松一口气,赶紧上药。
她的伤口多集中在手肘、膝盖等处,三皇兄先时给她敷的药颇为管用,伤口浅的已经结痂,伤口重的犹自渗血。仿如羊脂白玉的肌肤上的几处红痕,更显可怖。
掬月小心翼翼帮她上药,见殿下咬紧牙关,不肯溢出一声呻吟,掬月眼眶一热,更加小心了。
“殿下,忍着些。”
秦珩不做声,待上好药,她与掬月二人皆是满头大汗。
帮殿下擦掉额头的汗珠,轻手轻脚放下撸起的袖子和裤管,掬月轻舒口气:“好了。”
“有劳姑姑了。”
“殿下……”掬月忧心忡忡,旧事重提,“殿下以后还是不要跟三殿下走得太近了。不好,真的不好。”
秦珩垂眸,睫羽轻颤,半晌才轻声道:“姑姑,我心里有数。”
她没告诉掬月姑姑,跟三皇兄走得远近,现在已经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了。她之前试图远离,却以失败告终。三皇兄现下估计是真心拿她当兄弟。——此刻他还放心不下,还在章华宫偏殿等着呢。
果然,没等多久,秦珣就又走了进来。他竟还是那身衣衫。
掬月眼皮一跳,想提醒四殿下莫忘了自己方才说的话。然而四殿下只回了她一个无奈的眼神。掬月暗叹一声,拿着药瓶、余下的细麻布等物,悄悄退了出去。
“我有件事要问你。”秦珣双手负后,神情郑重。
“皇兄你说。”秦珩眨了眨眼。
秦珣黑眸微沉:“你,今日是怎么从马上掉下来的?是不是有人做了手脚?”
担忧和慌乱退去后,他开始思索原因。四弟无故从马背摔落?难道仅仅是因为马惊了?已经被驯服的马,怎么会轻易惊乱?
这个问题秦珩早就想到了,心里也有了应对之语。她摇头,一脸老实:“没有人做手脚。”
“嗯?”秦珣冷眸微眯,疑心四弟有所隐瞒。他略一思忖,四弟若要隐瞒,定然不会是想回护凶手,而是怕他追查此事,从而连累了他。
思及此,他面色稍霁,循循善诱:“你别怕。我是你兄长,你我相互依靠,没有什么话是对我说不得的。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当时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秦珩抬了头,脸上闪过一丝委屈:“我知道的,我和皇兄是亲兄弟。我什么事都不会瞒着皇兄。皇兄还不信我吗?”
“嗯,我当然信你。”秦珣颔首,心里稍微舒坦了一些,心说,这话倒也没错,确实如此。
秦珩看皇兄神色,微微低了低下巴,赧然道:“没人动手脚,是我自己当时走了神,一时心慌,就抓了鬃毛。然后不知道怎么就掉下来了。”
“走了神?一时心慌?”秦珣额头突突直跳,面无表情,“走神?”
秦珩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是啊,皇兄知道我的。”
秦珣沉着脸,一语不发。竟是走神么?他怎么能忘了,他这个四弟,素来呆气。有时候他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却偏偏能发生在四弟身上。
些许无力,些许懊恼,他心思变了几变,终究只是说道:“好,我知道了。你好生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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