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岁走了大约十分钟后看到周海樵穿戴整齐气喘吁吁地跑来。
突然看到这个人她震惊极了,拦住他问:“你到哪儿去?”
这个距离,他至少从他们离开没多久就跟着来了。
周海樵喘着气拍了拍胸,“我觉得你说得对,喜欢就要说出来,如果注定这辈子仅此一次机会,那我不想留下遗憾,免得到死还想着这事。”
张岁想了想刚才那个氛围,嘴角浮现出一股狡黠,“你能这么想我很安慰,那你就快去吧,趁着下雨前把这事解决了,到时候回去还能吃顿晚饭。”
周海樵感受到了鼓舞,满眼中都写着‘我能行’。
他走了几步后却又急着跑回来,“你又要做什么去?”
张岁肯定不能说自己的目的是要带人去别的地方,扯了句谎,“我有些东西忘拿了,想去拿回来。”
周海樵不疑有他地点点头,“那你快点,我看这天色快下雨了,早点走的好。”
张岁说:“好。”
两人便就此分道扬镳。
这座山头看起来不是很大,但想要走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得走上半个多时辰的时间。
等张岁带着几分高兴来到原先下山的地方时,她脸上的表情只在瞬息间就崩裂了。
她的目光看得并不远,只能看到那些被海水冲刷后的房屋还在坚挺矗立。
然而房屋之外,落着斑驳血点,好似冬日梅花落在白雪上的清晰艳丽。
那一具具尸体就像是今早看到的鱼一样僵硬地堆在沙滩上,有些被海浪卷走,就像是浮萍一样在水面上来回飘荡。
走时还欢声笑语的渔村,这会儿已经充满死寂满目疮痍。
张岁不知道在山上站了多久,等回神的时候,海面上的尸体已经被卷到了海底去。
她立即跳下山头,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朝杜生的屋中跑去,兴许他们躲起来了呢?
兴许在等着她呢?
蹒跚下山,越过尸体。
浓郁的血腥味如刚刚燃放完的爆竹一股脑地冲进鼻尖,好似针一般在血管里发了狠得戳着她生疼。
当她走到杜生的屋前,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板上溢满还未干涸的血。
原本温暖的火苗早已熄灭,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血腥味,随着踏进房门,她的心好似也被戳了千万下的疼。
屋子里没有活人,杜生的肚皮上被戳了好几个窟窿,鲜血在他身下蔓延,直到她的脚下。
他睁着一双眼睛,死不瞑目。
王佳趴在另一处,努力地伸长手往小屋里伸去,似乎是想要在死前抓紧什么东西,可她再也抓不住。
这几日在这个屋子里熟悉的点点滴滴,在此刻化成了灰白色。
张岁的呼吸稍稍加重,她踩到那些还未干涸的血上,一步步地往小屋中走去。
跨过一切熟悉的东西,她走进杜云璃的小屋,却在那刻整个人都用力地晃了晃。
心头好似被棒槌狠狠震击,疼得发懵。
那个会叫她大哥哥的孩子睁着双年幼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空洞,再也看不到往日那抹鲜活的光彩,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就好像是死尸一般。
地上散落着她心爱的贝壳,却是四分五裂,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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