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从县城里来了个有权有势的男子,登门求婚。男子是我小姑上高中时的学长,我只记得他姓王,他由于贪图我小姑的美貌,找到了老家。我小姑自然不愿意,她说那王某不是什么好人,上学期间就是有名的恶棍,仗着家里有权有势,经常迫害其他学生,甚至连老师都不放过,我小姑肯定不愿嫁给那样的人,更何况,王某求婚的时候已经是他的二婚,据说他的前妻跳楼而亡了。我前几天翻卷宗才得知,王某的前妻是被他推下楼的,所以他那时候还是杀人犯。”
“王某一定是通过权势将前妻的死亡操作成自杀,所以他才没惹上官司。他来我家时依旧是跋扈专横的模样,一听我小姑不同意,就使出各种手段针对我家。他稍稍用一点手段,就能让一个农民家庭走投无路,在他的逼迫下,我小姑终于不顾我父母的劝告和反对而答应了他的请求。”
“王某请人在中间说话,并且送来了订亲聘礼,终于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里,订下了这门亲事。我当时还小,看到一家人抹眼泪,还以为是舍不得跟小姑分开,又怎能想到,是因为逼婚所致。小姑拉着我的手,让我以后一定要走出去,一定要有出息,这样就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聘礼摆了好几大箱子,有衣服有饰品有各种家具,也有钱财,我家人却没动过任何一口箱子,只有我小姑,挑了一件红色的裙子,那是婚宴的礼服之一,从此,事情就变得诡异起来了。”
“婚期将近,我小姑却每晚都穿着红色裙子,坐在自己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化妆,化完妆后还在镜子面前自言自语很久,有时候还开心的大笑,总之,完全是一反常态。从晚饭后,她一直能坐到凌晨三四点钟。”
“我爸知道小姑压力大,这是她内心不同意的一桩婚事,于是安慰她,咱悔婚,不嫁了,如果王某来硬的,就去报警,不信还会有人敢抢婚。我小姑却流泪摇头,她私下去报警的时候,却看到警察对王某低头哈腰,恨不得磕下去的模样,所以她深知报警没有任何用。说完这些,她忽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对我爸笑着说:大哥,我要嫁人了,我很开心,你不替我开心吗。小姑的笑容很甜蜜,不像是假的,所以这更让我父亲诧异。”
“父亲去村里咨询一些老人,也问过医生,但他们都不知道小姑每晚反常的行为是怎么回事。只要到了晚上,她就穿上红衣服,梳妆打扮,然后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到深夜……”
“临近婚期,王某也听到了这个不妙的传闻,他却到我家威胁,说小姑已经是他王家的人了,如果他娶个疯子回去,他一定会打死的……”
“我记得,小姑身体也越来越差,一副生了大病的模样,脸上的血色也开始变少,父亲急坏了,但无论请谁来,都没任何法子。后来还在崆峒请了个道士来家里,道士经过一番盘查,在我家守了一个晚上后,就离开了,临走前说了一句话:这事我管不了。”
“现在翻开卷宗记录,原来道士查出了两个字才主动离开了:鬼修。”
故事暂时说到这里,蔡小白解释了一句:“有实力的鬼不一定都是鬼修,鬼修是天道认可的,即便阴差和道士碰到,也没权力把它送入地府,但鬼修自知自身修行不易,一般是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现在才知道,那件事牵扯到了一名鬼修,所以崆峒道士才没有管,又或许,当时来的只是神通级的小道,他感觉到了鬼修的实力,所以无奈放手了吧。”
唉
蔡小白叹息一声,继续讲故事:“看着小姑逐渐消瘦,黑眼圈很浓的样子,我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晚上想去跟她睡觉,结果一进门就看见小姑正穿着红衣服,对着镜子化妆,她的妆比之前更浓,睫毛又黑又长,嫣红的眼睑跟黑眼圈形成鲜明对比,明显消瘦的脸庞也描成绯红,最红的就是嘴唇,就跟鲜血一样…看上去不光不美丽,反而有些可怕。”
“她本来正对着镜子说话,看到我进来后,用有些颤抖又夹杂着温柔的声音说道:小白,小姑要嫁人了,你以后就见不到小姑了,你要答应小姑,一定要走出去,一定要有出息,这样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我只记得我不知道为何,边哭边点头答应,然后小姑就让我离开了房间,说是待在房间对我不好。”
“现在想来,当初房间应该有鬼物,小姑的身体也是接触了鬼,才大病成那样……”蔡小白隐去眼中将要升起的雾气,无论如何,她已经不是二十二年前爱哭的小姑娘,而是修道界天师级的道士了。
“这婚,应该是没结成吧。”楚千岚主动把话题引开一些。
蔡小白嗯了一声:“小姑在出嫁的前一天晚上,割腕自杀在了梳妆台的镜子前。”
蔡小白眼前逐渐模糊,显然是想起了小姑离开时的样子。
房间一阵沉默,这里的四个人,仿佛都经历过亲人的离去,所以很理解蔡小白的心情。
“我继续讲吧”蔡小白抹了一把眼睛,露出坚毅、坚强又坚韧的目光:“小姑出事后,我家立马报警,警察进行了两天侦查,最终给的结果依旧是自杀,排除其他意外。再后来,王某震怒,小姑是他订了亲的妻子,在他眼中已经是王家人了,在他眼中,小姑的自杀是对他的侮辱和对王家的不尊重,于是带来一个道士,强行带走了小姑尸体,最终不知道在何处焚烧了。”
“而我家,连个小姑的衣冠冢都没有,后来我才知道,小山村有许多陋习,订了亲的姑娘已经属于婆家人,是不能在埋在娘家的……”
“在小姑头七的时候,我们正在门外烧纸,忽然感到阴风阵阵,我到现在都忘不掉当初看到的一幕,一群虚影在地面上飘着,敲锣打鼓的来迎亲,八个纸人抬的不是花轿,而是一口棺材,为一人看不清面目,他却骑着虚影的高头大马,一副新郎官模样打扮,而我小姑居然也从屋里飘了出来,我学道后也才知道了,她穿红衣不光因为那是礼服,而是红衣更容易变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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