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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在韶王的辖治之下一派欣欣向荣,再努力几年做到夜不闭户也是可能的。被辜七这么一说,章安心下倒是动了两分的。
“若不是紧要事情,我也不会亲自过去一趟。”辜七端肃着神情说道,“你若不肯,我就算是自己一人,也是要去的。”如此好一阵软硬兼施,那章安终于应了下来。
拂玉这才晓得前几日小姐让自己收拾包袱是做了这打算,她自然也是不会离开小姐身边的。一行十人轻车简行,当即就起身动了行。
第69章
到环城地界时,已经是两日后。
离开城外十里的地有个叫庆阳集的村落,出发时章安传了消息去韶王处,信中约好了此地会面。环城封严,若是没有韶王令牌是出入不得的。
这庆阳集总共不过才二三十户人家,因着每月十五在此处有早集,这才热闹些。然而,这自打流民趁乱闹事打砸的事发生以来,早集就没再开了,这地方也就跟着没什么人气了。因挨着环城近,城中不太平,所以这时即便在晌午,家家户户也都是掩着门窗的,就是连着炊烟也少见。
章安事先叫了侍卫两人先行打探,确认了这地方无异常。只是,庆阳集虽是无异常,可也没见到韶王接应的人。章安骑马去马车旁,平淡道:“王妃。现在还没看见接应的人。”
辜七撩起车窗帘子朝外看,闻言思付了会,同他道:“稳妥起见,你还是再派人去趟城中。”
她担心的是若最开始信没有送到裴池手中,他们就算是在这如何等,都是白费功夫。何况,辜七觉得倘若裴池知道了自己要来,没有理由不派人提前在这接着。
这也正是章安心中打算的事,随即差遣了两人去办。
马车村口盘桓了一会,最终还是进入了庆阳集里面,沿着曲曲折折的村道走了没多远的地儿,便是一间茶寮。院当中的棚子并未支起,院中灶台上也没冒着腾腾热气,桌椅板凳也一应是收了堆叠着放在墙角根处的。
只有篱笆外挂着的那面幡布上写的“茶”字,才可勉强看出这地儿原先是茶寮。随行的侍卫中有人去敲响了房门,里头出来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汉,得了赏钱赶紧出来招呼了生意。
老汉弓着背,手脚却是十分麻利,当即生了火烧水,又喊屋子里头自己那婆娘出来摆放桌椅。“这阵子都没什么人,就关了门打烊,险些错过了贵客。”
章安直接了当道:“把你那明堂也收拾收拾。”
老汉一愣,手中的动作也随即停了下来,直至又得了一块银子,瞧见不远处还停着的一辆马车才明白过来。“这……乡下穷地方,怕也收拾不出怎么个干净。”他见对头那人眉头稍微一皱,当即又转了口气:“成成成,我赶紧让我那老婆子收拾。”
这时灶台上的水还未烧开,老汉转身入屋子又捧了好几只海口大碗出来。他那婆娘则是在井边上打了水绞着帕子用心擦拭,那些桌椅的沟沟壑壑几十年么碰过,木盆里的水都变黑了起来。饶是如此,她还分了心,一面擦一面朝着外头胡乱张看。
那冷面青年已经回过身去到马车旁,同车里回了话。不一会,从车中上头先跳下来了个娇俏明丽的少女,只是才刚落地就又转身去掀了那车帘子。乡下老妇人哪里见过什么市面,平日在他家喝茶的也就只是来庆阳集赶集的附近村民。老妇人倒是认出了这先下来的大概就是丫鬟之类的,她这辈子见识过的人也不算少了,这若是放在了他们村子,也不知道要被这方圆多少里的小伙抢着要娶了当媳妇。做使唤丫鬟的姑娘容貌就已经这样上乘了,那她家主子小姐还不知道要美成什么样儿。
这么想着,越发对车子里头的还未出来的那人好奇了起来,此时她虽是在擦着桌椅,可全幅心思已然都搁在了那上头去了。
只见车中先伸出了一只手,而后弯腰出来了个穿着月白烟罗面内里紫貂皮斗篷的人。那人全身都让罩在了斗篷之内,又低着头,根本是连着长得什么样都看不清的。老妇人大为失望,倒是没再想这个事,低下头手脚麻利的将桌椅桌角缝隙都擦了干净。正待她端着木盆里头的脏水要出去倒掉的时候,一双镀金累丝缀珠云头锦鞋落在了她低垂的眼中。
那两只珠子又圆又亮,老妇人看了瞪大了双眼,满是不可思议。她乡野村妇哪见识过这样大的珠子,何况便是得了这稀罕的物件也只会将它当宝贝一样对待的,哪还有说就搁在鞋子上的。她的头慢慢往上头抬,再见那皮裘,更是直抽冷气,心想今儿她家这小店可是碰着了富贵人家了。
照理这再往后她就不该再抬眼了,可也不知怎么的,她就鬼使神差的抬了头,直视了过去——那斗篷下的脸上还带了一块纱巾,只露出一双漆黑透亮的眼眸。只是光那一双眉眼,便已经是世间少见的动人心魄了。
老妇人愣在当场,直至被先前那姑娘连唤了几声才回过神,羞赫道:“对不住,对不住!婆子我还以为是天上的仙女落到了我们家里头来。”说着这话,那穿着斗篷的少女似乎是发出了轻笑,因着这分笑意,眉眼也跟着略弯了起来,眼眸中堆满了星光。老妇人这就又是心头猛颤,木讷道:“真是美……”
“好了好了。”头先下车的姑娘开了口,让她去外头,“可有烧开了水?”
这地方是茶寮,不缺茶和碗具,可拂玉却还是去马车上取了随车带来的。用开水烫了后重新泡了茶在里头,沏好递过去给辜七道:“小姐歇着喝口茶。”她说完这些便自己在堂中来回走了两步,一面走一面还道:“再要沾不了地,我都快要不知道怎么走路了。”
辜七掀开半面遮着脸的白纱,轻轻吹了吹浮叶,这两日赶路着急,一路上是几乎没停顿的。正待她将要开口之时,忽听见“咔哒”一声。辜七当即朝着发出响动的地方看了过去,那是连着明堂的一间屋子,门上垂着破旧毡子,让人不能一眼看清楚那里头是什么。
有人?
拂玉也警惕了起来,下意识的拦在辜七面前要过去查探。
恰这时,那老妇人紧忙进来,解释道:“那屋子里头是我儿子,生了病在床上养着。”
章安向来是谨慎的,他虽然守着礼并未跟辜七一道进屋子里头来,可人就在明堂外不远几步的地方。发觉屋中的动静便走了进来,神色肃然朝着那道门走过去。
“大爷,这里面当真,当真就是我那得了病的儿子。”老妇人转身一步挡在了门毡前头,显然是不愿意叫人进去看的。
章安握住了此人的手臂将之往侧旁一推,到底亲自进了里头查看,待到出来,朝着辜七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拂玉见状也松了一口气,好笑竟是虚惊一场。而那老妇人刚才是被捏痛了的,此时仍还在那呲牙咧嘴的抽着冷气,“早说了这里头是我那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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