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养老院上（第1页）

比蒙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他的年假已经用掉了五天，除了检查身体，在场接到洛博士，其他时候他主要就是跟其他病友聊天。很快到了离开的时候，可惜洛医生并未再次出现，他收拾好行李，搭乘这个医疗构的摆渡车，和其他八个病友向场驰去。

病友们羡慕地打听了无数次关于洛医生的气色谈吐，没有见到他本人真是很遗憾啊。

当渐渐接近场时，比蒙头脑中关于洛可嘉的回忆开始变淡。飞起飞，他身子向后猛地靠上座椅，开始回忆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他们几人降落之后，基本上都已经不记得其他人是谁了。他们各自找到行李箱，打车离开场，汇入安克雷奇的夜色，或去朱诺，或者去费尔班克斯，或者洛杉矶。前面五天的回忆已经完全消失。

这五天假期在公司记录里存在着，场购票记录里存在着，旅馆过夜登记薄上存在着，唯独他们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人生多漫长，生活唯艰辛，有多少个五天曾经留在你心头最后却全部忘怀？幼年时的哭泣与欢乐，你在成年之后还记得多少？曾经形影不离的宝贝玩具，在多年以后从箱底翻出来，能带来多少往日情怀？学校课本与作业，年轻时获得的才艺大赛奖状，初中篮球联赛名次，你还记得吗？人的大脑容量是如此有限，十年前，五天前做过的事过的话，对现在的你有多少意义？你不是福尔摩斯，要锁定记忆，检索嫌疑人的每一个细节。你也不是曹雪芹，要给角色安排合理的命运，以对照十年前就写下的判词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忘掉了，很合理。

移花接木搞糊涂了，也很合理，毕竟这里充斥着交叉往复的循环平行宇宙，这位比蒙的经历或许来自另一个宇宙中的他。

洛可嘉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来，拖鞋尚在，轮椅倒消失不见了。

他们这是急了？

洛可嘉突然想起一个哲学命题：黑格尔的“绝对精神”：一种以哲学艺术宗教的历史发展作为主体的万事万物自我演绎。那么，我的“神秘针术”在某些人看来，是不是也有“形而上”的味道，从而不可，不可论？

（）（e）　　洛可嘉仰头看着黑暗中的房顶——那里理论上有个顶，但换个角度看，也是“底”，放在千年、万年的时间维度中看，那里甚至都不能算房屋，只能是“封闭着的一瞬的坚固”。

洛可嘉向克莱因瓶口看去，在重叠的虚空中，一个巨大的喇叭口开着四面八方的通道，进行着两个世界物质和能量的交换。

迟早这个通道将会拥有自己的“主体精神”吧？

洛可嘉听见了噪音，低频而持续地存在着，那应该是自己血液流动至耳鼓附近所产生的汩汩震动。如果没有嵊蓝和淳化那边的调剂，洛可嘉此时应该已经疯了。什么在密闭空间内修成吸星大法之类的事只能是家言，现实中完全不可能。

对于藐视一切生理规律自然法则的修道医生来，这种“鬼蜮伎俩”低劣且无耻，完全不够看——到了现在双方应该可以摊牌了。

洛可嘉也很佩服对的耐心，下也算文明很有分寸，想想格里高利叶菲莫维奇拉斯普京那位不死妖僧经受过多少次的暗杀和折磨把洛可嘉关起来发霉只是儿科。上砷化物、氰化物、子弹、水淹、匕首、火烧才是妖僧拉斯普京尝过的大餐。

轻柔的“叮咚”声响起，灯光渐渐明亮，让洛可嘉有时间逐渐适应，不至于伤了听力和视力。

那位铁板女护士开了门，她推着轮椅进来，皱着眉收拾掉厕所里堆积如山的尿不湿。

洛可嘉将自己塞进扶里，进卫生间洗澡。护士目光中有了一丝奇妙的光彩，脸上依然僵硬，但帮洛可嘉冲莲蓬头递洗发水沐浴露的动作轻柔了不少。

吹干了洛可嘉的头发，帮他穿上了西装皮鞋，她将门打开，任由两个穿着类似电工制服的男子接了轮椅。几个人沉默地穿过长长的明亮的走廊，上了电梯，轮椅被推进了一个大厅。

洛妈、洛老爹和鼻青脸肿的双熊从沙发里站起来，大家都很激动。洛妈泪水涟涟，洛老爹看上去衰老了十岁，大熊一脸自豪，二熊咬牙切齿。

洛可嘉微笑着，“我很好，休养了好几天。大家还好吧？”

洛老爹，“没完没了地聊你的事，足足了五天，甚至你几岁不尿床了也要问。”

（）（e）　　洛可嘉问，“大熊二熊，谁揍你了？”

二熊，“有个军队里专门培训保镖的人，硬要教我们功夫——我打跑了五个。”

大熊，“我赢了三个。他们轮流跟我们打，不许我们休息。倒在地上了也还打！”

洛可嘉目光中全是危险的光芒，双熊很熟悉这种表情，他们知道这事还不算完，洛博士会帮他们找回场子来。街头混混出身的双熊并不怕动，但是在洛博士里拿了高薪，在动前就必须要考虑老板的态度和立场。看到洛可嘉一边倒的护短表情，两个人的心放回到了肚子里。

干就得了！

洛可嘉，“上门做客，如果人家门框低，就得低头，不丢人。等出去了再拆他房还是拆他骨头。”

一个甜美的声音突然响起，“洛博士想拆谁的骨头呢？”

大家的目光向身后投去，洛可嘉这才开始打量四周：大理石壁炉、布艺沙发、硬木茶桌、水晶吊灯、羊毛地垫铺满二百平米的面积，吧台、电视、台球桌、电脑区、健身器材，最后他才将目光投向话的女子——她是个亚裔，不超过三十岁，身材娇，上身澎湃下身紧绷，眉目如画，黑色的头发在额头上一绺染得雪白。

洛可嘉直觉此人是“寂静之刑”的主谋，现在亲自来战场上探究白鼠为什么不疯掉的原理了。

你死我活的一生之敌。

洛可嘉并没有去握对方伸出来的右，只平静地看着她。那女子唾面自干，很优雅的收回，对四周愿意跟她目光交流的人，“我叫gre，五百年前和大家是一家呢——”

没有人回应这个，双熊目前汉语仍然不过关，表情茫然，而洛家三口自动统一意见：不给对方好脸。是以无人接口，连洛妈这个交际天后也成了沙漠女王，一脸高冷。

gre的脸型偏圆，眼睛不算大，尖下巴上有一条漂亮的窝窝，眼线画得不算浓，眼影用的是红棕色系，唇红也淡，亲和力是足够的。她笑着，“这套豪宅不比你们在新约克的公寓多少，设施也齐全，希望各位住得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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