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37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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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哥

一曲琴歇，康熙和容若正打算上前说话。门口突然大喇喇地传来一阵喝骂声：“还不快替少爷开路！”随即，几个大汉当先走了进来，直接往靠窗的桌子前一站，那里原本的两个客人一脸的敢怒不敢言，飞快地起身让到一边。接着，伴随着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一个惨绿少年在几个家丁的随从下走了进来。明显见得是个公子哥儿，身材枯瘦，面容倒也端正，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淫邪之气，在康熙、容若看来，望之不堪。那公子哥儿进来后，先往店内扫了一眼，看到那女琴师，不禁眼睛一亮，嘿嘿笑了两声，一摇一摆到窗边坐了，自有手下叫小二送上茶和点心来。他跷起二郎腿，一边吃点心喝茶，一边眼睛瞟住了琴师不动。那女子调了一会琴，又弹将起来。这次，却边弹边唱，是一曲晏小山的《临江仙》：“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在场众人虽然大都不懂，然而曲调悠扬，歌声低哑，一腔温柔风月唱得淋漓尽致。歌毕，大把彩声喝了起来。其中，康熙、容若的真心叫好和那公子哥儿的高声喝彩也在内。那女子拿起琴来，敛身一礼：“小女子杜紫烟，多承各位父老厚爱，献丑了。”茶客们纷纷说道：“紫烟姑娘好技艺，是我们有耳福才对。”当下由小二笑嘻嘻地端着一只瓷碗，众人纷纷把彩钱投到里面。轮到康熙和容若时，两人捺下心底疑问，赏了一锭银子。紫烟在旁看到，微笑致意，面上两个浅浅的酒窝隐隐现出，让两人更增疑惑。小二明显害怕那公子哥儿，迟迟不敢往他面前过去，那公子哥儿却断喝一声：“小二，公子我见这位姑娘唱得好，有银子打赏，还不过来！”等小二过来，那公子哥儿却不就放银子进去，而是把瓷碗劈手拿了过来，仍旧一摇一晃地站起来，堆起一脸故作斯文的笑，走到紫烟面前，慢腾腾地从怀里掏出一大锭元宝，当着紫烟的面慢慢放了进去。紫烟看着，神色从容地笑着道谢：“多谢这位公子。”那公子哥儿连声道“不谢、不谢”，一边把瓷碗递过去，一只手就想趁机抚摸紫烟的小手。康熙看着这一幕，早已心头怒起，蹭地站起来，便待上前去赏那惨绿少年两拳，却被容若从旁拉住。只见紫烟面色不变，巧妙地一侧身，探手接过瓷碗，笑着往后退了两步，再次道谢。康熙方才面色顿和，坐了下来。那公子哥儿见计不售，哈哈一笑，环顾一眼，道：“紫烟姑娘，小可姓盖，名运聪。”顿了一顿，自有知机的手下接下去大声道：“我家少爷乃是本州知府大人的公子！”那盖运聪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今天结识紫烟姑娘，实是三生有幸。不知紫烟姑娘玉趾何处，就由小可送你回家吧？”紫烟婉拒道：“多谢盖公子美意，只是我家就离此不远，不用劳动公子了。”说罢便收拾琴囊准备离开。盖运聪见状，讨了个没趣，眼中精光一闪，居然没有发作，摇摇摆摆地回到座位上，看着紫烟收拾，也不离开。眼看紫烟就要离去，康熙和容若忙上前拦住：“桃花！”紫烟顿住脚，静静地看着二人，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眼神中透出疑问。见状，两人自觉冒昧，但是心底的疑惑不解开，回去以后也不会安心。定一定神，康熙拱手道：“紫烟姑娘，适才我二人见你太过酷似我们的一个朋友，所以冒昧相认，还请莫怪！”紫烟闻言嫣然一笑，顿如万物回春，道：“不妨事。只是，两位公子，我真的很像你们那位朋友么？”这次，康熙迟疑地看了看容若，容若朗声道：“的确非常相似。你们二人简直就是长得一模一样，就连笑起来脸上的酒窝也是……”话未说完，却见紫烟腾一下晕红了整张脸庞，顿时张口结舌，“哎呀”了一声，却是咬住了舌尖，再也说不下去。康熙忙道：“紫烟姑娘，真是抱歉。容若他不是有意冒犯，千祈勿怪。这样吧，紫烟姑娘若是有暇，不妨由我兄弟做东，我们另外找个地方请姑娘喝茶如何？”紫烟看着容若俊脸通红的样子，“噗哧”一笑，自己的晕红倒是褪了，思索一下，爽快地应道：“好！不过，喝茶太清淡，要去就喝酒去！”料不到紫烟竟能爽快答应，两人大喜，自然不计较是喝茶还是喝酒，忙接过紫烟琴囊，便待出门。却听窗边一声拍桌巨响，盖运聪怒喝道：“好你个杜紫烟，方才公子爷要送你回家你不肯，现在两个小白脸要叫你喝酒，你就爽快应了。明摆着瞧不起少爷！敬酒不吃吃罚酒，小的们，给我上去把那两个小子打趴下喽，再把那女娘给我带回去！”哇呀呀一阵乱叫，身后十数条大汉齐齐扑了上来。见势不妙，茶馆内茶客纷纷走避，不一会，便室内一空，就连小二和掌柜的也躲到了柜台下面。康熙、容若将紫烟护在身后，不屑地看着扑上来的众人，拳打脚踢，瞬间便将十多条大汉打得趴下一半。盖运聪在边上看着，抖抖嗦嗦地狂喊：“都给我上去啊！”剩下数人散开将三人团团围在中央，却只是不敢上去。也不去理他们，容若将一锭银子扔在柜台上，扬声道：“老板，这是茶钱和打坏桌椅赔偿给你的。”朝康熙使个眼色，两人径自护着紫烟大摇大摆走了出去。盖运聪气得发抖，却是不敢阻拦。出得茶馆，紫烟便在前面带路，等到走得远了，紫烟方转过头来，钦佩地道：“没想到两位公子拳脚这么厉害。刚才真是多亏了你们二位，否则紫烟也不知道怎么脱身才好。”康熙道：“哪里的话。都是我们连累姑娘才对。现在就由我兄弟做东，姑娘路面熟，找一处清静地方，我们一起喝酒去！”紫烟抿唇一笑，轻轻拍着胸口道，“这里已是我家附近。不如两位公子随紫烟去坐一坐，明日紫烟再在茶馆里等两位，然后拣个地方喝酒好不好？”两人应了，跟在紫烟后面往前走去。一路上，紫烟介绍自己本是良家女子，因父母早亡、家道中落，无奈之下才出来在茶馆里弹琴唱曲为生。讲述身世时，眉目间珠泪盈睫，楚楚可怜，令康熙、容若二人既同情又怜惜，心底本来和她相重叠的桃花的影子也渐渐似陌生了起来。紫烟又道目前住在城中安济坊中，里面都是些生活艰难的孤寡老人，说时神情沉重。紫烟又在街边买了些青菜碎肉糖果点心。康熙两人问她何以买这些，紫烟微笑不答，只是颇有些怅惋的样子。两人不便再问，紧随着她再走不久，来到一处残旧的街道里，一道窄窄的破旧的粉墙门，上面写着“安济坊”三字。紫烟当先走了进去，里面几个年老的婆婆看见她，张开齿牙缺豁的嘴竞相笑着招呼道：“紫烟，你回来啦。”紫烟一一笑脸相迎，又把先前买的菜和糖果拿出来，每人分发一些。康熙和容若这时才明白她的用意，看着面前的景象，心里都有些发酸，却是能够断定了，紫烟和桃花并非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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