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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稠的鲜血在谢浔的脑海中幻化成了一张张可怖的面孔。
他看到无数敌人挥舞着长刀朝自己冲了过来,看到将士断手断脚肠穿肚烂,看到他的父亲被万箭穿心,倒在血泊之中。
他还看到他的长姐怀抱一个婴孩,自高高的城楼纵身一跃,摔成肉泥,灰飞烟灭……
“不!”他猛地打了个觳觫,身子剧烈一抖,自噩梦中苏醒。
入目是一道淡金色的鲛纱帐,砗磲制成的珠帘悬在福门外,虚虚实实地遮盖着一道袅娜纤细的身影,那人似被他的声音惊动,转头看向他道:“你醒了?”
谢浔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软剑,却听叮铃铃一阵脆响,那人竟是撩开珠帘走进内室,快步移向了他。
他喘着粗气,目光森冷的盯着那道身影,总算在看清来人的面庞后灵台恢复清明。
是她。
“是你啊。”谢浔回想起了发生在春光阁的事,揉着眉心问道,“我昏过去多久了?”
“大约半个时辰了。”裴玄霜边说边自然而然地搭上了谢浔的脉,谢浔一愣,忍不住多看了裴玄霜几眼,却又在那微凉的触感中迅速放松下来,缓和情绪。
“侯爷身无大碍,突犯头疾应是心绪波动所致,我已开了些安神定心的药,侯爷先喝上一阵子试试。”
谢浔随口应了一声,便要去按太阳穴。
他的左右太阳穴上和额顶都扎着银针,裴玄霜见状赶忙拦住他道:“别动。”
又是别动。
谢浔动作一顿,忍不住回想起他昏倒前的画面。
那真是好冷漠的一张俏脸。
他盯着裴玄霜,面上不由自主浮现出一抹冷笑,裴玄霜只当自己唐突了贵人,便小声改口:“侯爷,请你不要动。我还没起针呢。”
谢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头上扎满了银针。
“怪不得头脑如此清晰,原是裴医女为本侯施了针。”
谢浔放下手,似笑非笑地道。
裴玄霜没有接话,安静地在榻前的檀木交椅上坐着,似乎在掐算时间。
二人两相沉默,俱不知对方在想什么,尴尬却又气氛微妙地单独相处了近半刻钟的时间,待面前的香烛尽数燃尽,裴玄霜如释重负地站起来,对着将睡未睡的谢浔道:“侯爷,我要为你起针了。”
谢浔眨了下眼:“好。”
裴玄霜没有片刻犹豫,干脆利落地挽了衣袖,开始为谢浔起针。
两片柔软的衣袖在谢浔的眼前荡来荡去,衣袖后的纤腰盈盈一握,薄背宛若玉璧。顺着玉背向上看,便见一段白皙秀颀的香颈,颈下山峦起伏,春光无限。
这样的面孔,这样的身段,这样的性情,谢浔忽然间就明白了他那万花丛中过的弟弟为何把持不住自己。
谢浔嗅着阵阵拂来的幽香,再一次回想起他昏过去之前,裴玄霜冷漠的目光,他莫名有些不爽,便掀了眼皮,幽幽望住了裴玄霜。
正在为谢浔起针的裴玄霜一怔。
“怎么?我弄疼你了?”
她不解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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