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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的纸张和花押,几乎不用看就能够猜出这封信的主人是年轻的、自己已经发誓效忠的皇帝陛下,只是这个召唤来的略有些奇怪,让韦伯踌躇起来。他并非说话不算数的人,当时虽然说是为了保护伊斯坎达尔而说了谎话,但既然自己珍而重之的向神明许下誓言,那么他就不准备反悔。
只是皇帝要找自己做什么呢?
☆、第十一章(下)
年轻的大公并不认为皇帝需要自己,虽然西里西亚在局势上不占上风,但通过这两年多来的重重贸易封锁,首都及其他地区的布料价格翻了十五倍,严重影响了所有人的生活,这无疑将首都逼到了绝境。
但宰相依旧没有现身,所有人都认为在那次可怕的袭击中他已经失去了生命,现在局势已经被吉尔斯?德?莱斯元帅彻底掌握。但韦伯不认为事情会就这么简单,种种蛛丝马迹表示纳什并没有死,那位曾经伤势严重的宰相肯定在等待最适合动手的时机,但到底是哪个时机最好用,韦伯也说不清楚。他毕竟身在乌鲁克帝国最遥远的一段,与首都、西里西亚相隔甚远,在情报这方面有极大的不足。但很奇怪的是,那位怪异的神父知道的竟要比韦伯还要多。
在大流士陛下写信过来后不到两天,神父先生就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一次言峰绮礼先生要说的不是活动、不是祭典而是政治,“尊敬的大公阁下,”他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甚至眼里都没有任何光彩,韦伯根本听不出也看不出来对方的语气里存在着一星半点的尊敬或者诚恳,“我不得不邀请您于十日后,与我一起去首都巴比伦,参加新皇的登基典礼,这并不是我个人的意思,而是来自教会的命令。”
他这话听起来平淡无奇,却在韦伯内心掀起了轩然大波,年轻的大公坐在桌子后面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主教先生,为什么这种事情……要我去?”他竭尽全力控制住自己不喊出来,登基典礼也好教会的命令也好,暂时将这些东西放在一边,韦伯很清楚自己的公国位置偏远,会跑到这里来的主教,基本上都是那种老眼昏花、行将就木的人,通俗点说基本上就是在教会里没有什么未来的人才会跑来培拉,按照以前的情况他们虽然啰嗦、行为处事有时候也很奇怪,但从不干涉自己,这也是让他至始至终觉得教会可有可无的原因。
但现在不一样了,言峰绮礼非常年轻。韦伯始终想不明白这样一个年轻、看起来日后会很有希望的主教为什么会选择来这里,但他现在更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让自己十天后去巴比伦,而且还是在这种自己即将要去西里西亚的微妙时刻。
自己为什么要去!这个问题他哽在喉咙口半晌最终还是咽了下去,自从三年前西里西亚和巴比伦同时来信,自己已经选定了放下,中途改旗易帜的话,这种背叛行为是双方都不可能会接受的,“主教先生,您这是在邀请我吗?”
“是的,大公阁下,事实上这并不是来自乌鲁克的邀请,而是出于教会的邀请。”言峰绮礼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就如你所知的那样,乌鲁克目前有两个皇帝,但到底谁是正统始终没有定论,战争绝非神的意志,所以主祭大人决定公开进行册封。”
这话非常微妙,韦伯一时半会莫不清楚教会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蹚浑水,在他看来这种册封毫无意义,如果说单册封就可以解决一切,三年前就已经天下太平了,哪里还会有现在的事情,“教会公开插足乌鲁克的国事好像有违教会一贯的立场吧?”明明就是中立,为什么突然要横插一脚,关于这一点韦伯始终想不明白,教会诚然是大陆众多信徒心灵的基石,但他们一贯超然,对所有君主都不偏不倚,况且西里西亚并不好惹,这种时候强出头令人无法理解。
“这是主祭的决定,我无权干涉,”言峰绮礼的声音毫无起伏,韦伯根本就听不出来他到底是高兴还是生气,也无法从他毫无波澜的眼神中感触到对方的内心,那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如同一潭死水毫无波澜,“不过,我想大公还是去比较好,毕竟这是教会的想法。”
韦伯不喜欢这样的状态,在这三年里他已经习惯了所有事情在自己掌控中,根本无法接受突然冒出来的主教的指手画脚,而且还是这种……带着威胁的口气。不过现在对上教会没有任何意义,虽然宗教是一种无聊的东西、纯粹是控制百姓的一种手段,但它现在还是有存在的必要的,只是有件事情必须要和对方说清楚,“就如同主教先生您知道的那样,这件事情对我来说相当困难,我与其他人略有些不同……”
“我接到的是这样的命令,还请大公阁下考虑。”主教先生丢下这话转身就走了,甚至不给韦伯任何回绝的机会,年轻的大公憋着劲只觉得自己一口血都能吐出来,但这件事情看起来已经成了定局,自己竟是不去也不行了。
韦伯无法想象自己到了巴比伦之后会发生什么,甚至不敢想象自己应该如何面对理论上还属于同僚的那群完全不认识的人,他在自己的位子上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最终忍不住哀嚎了一声,他不想放弃自己这三年来所付出的努力,也不想让这三年来的成果化为乌有,虽然培拉很小,但对于韦伯来说却是在失去伊斯坎达尔之后最宝贵的东西了。
如果这个时候伊斯坎达尔在……那多好啊。
韦伯时不时会想起那个人,那个在自己生活中掀起狂风、改变了一切的人,这三年来他从未出现在自己身边,但他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却始终影响着自己。哪怕再怎么努力依旧觉得那个人走在自己面前,无法超过他、无法跟上他的脚步,那种让人痛苦的感觉是无法用言语说清楚。
“如果你在这里,会给我什么样子的建议,我是该去还是不该去。”年轻的大公看着始终挂在衣架上的那件披风,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如果我去了,我和他们立场相悖。如果我不去就和教会作对,你告诉我,我该选择什么?这和当年不一样,没有先皇的遗诏、没有皇帝的赦令,我该怎么办……”他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脑子里可以出现的只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教会歌曲,主教们的喃喃自语还有……伊斯坎达尔的笑声……
这让他稍微镇定了一点,再一次坐下来开始认真考虑这个难以抉择的问题,拒绝教会是一个非常傻的决定,自己没有任何能力可以对上教会,虽然它和时钟塔一样始终保持中立但他的这种中立又有其针对性,虽然韦伯已经开始质疑对方的中立性,但依旧无法否认对方潜在的巨大的号召力。
但他实在不想去巴比伦,或者说他不想以这种方式去那个地方。
这种感觉会让他有一种挫败感、一种失去一切必须要去的被强迫的感觉,这种如同被押解从自己公国去首都的状况让他下意识觉得自己马上就会面临流放甚至是……被杀。他不愿意做个失败者,特别是现在,他不想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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