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殃回去的路上沉默良久。
扶玉秋懒得用自己尊贵娇嫩的“根须”走路,化为白雀站在凤殃肩上,高兴地啾啾个不停。
——还唱了曲仙尊怎么哄都不肯唱的《鱼在水》。
凤殃心情更加复杂。
乐师总爱弹这个,听得多了,扶玉秋难得没有跑调,曲调虽幽怨悲伤,但被他清脆的声音唱出来,莫名有种欢快的童真感。
扶玉秋啾了一路,加上因凤凰提心吊胆半天,还没回去就懒洋洋趴在凤殃肩上睡了过去。
凤殃刚回到方才的院子,就见门口正停着一艘木质灵舟。
这灵舟比院子还要大上许多,亭台楼阁巧夺天工,处处华美奢靡。
乐圣坐在灵舟上抚琴,瞧见凤殃那副“尊容”还愣了一下,好一会才镇定自若道:“玄烛楼在羲礼群山南方,相隔太远,我们坐灵舟过去。”
这灵舟是件难得的法器,虽然防御结界、禁制一应没有,但胜在舒适宽敞,往玄烛楼所在的浮筠州只需一日便能到。
凤殃“嗯”了一声。
他将睡得四仰八叉还不忘把爪子缩进绒羽里的白雀捧在掌心,手熟练地挠了挠扶玉秋的下巴。
扶玉秋在睡梦中完全不懂掩藏,当即软软地“啾唧”一声,舒舒服服在凤殃掌心打了个滚。
乐圣抱琴从灵舟上下来,颔首道:“玄烛楼之事还是越早处理越好,您留在此处还有要事吗?”
凤殃垂眸看着扶玉秋:“现在无事了。”
乐圣道:“那我们要不趁夜过去?”
“也好。”
凤殃正打算把扶玉秋叫醒,乐圣却阻止他:“我们乘灵舟过去,快一些明日晌午便能到,玉秋怕高,若是醒来怕是要闹着不肯上灵舟。”
这番话太亲昵了,字里行间全是对扶玉秋的熟稔和亲密,还带着点无可奈何的纵容。
不知为何,凤殃眉头轻轻一皱。
乐圣朝他伸出两手:“我来带着他吧。”
凤殃本能将五指合拢,把掌心的白雀握住,心中奇怪的感觉更甚。
那种情绪诡异又复杂,好像是对所有物的占有欲,但那种欲望中又掺杂某种比凤凰火还要滚烫的燥意。
凤殃不太喜欢这种逐渐脱离他掌控的情绪,强行将感觉压下去,随手把白雀丢给乐圣。
乐圣忙轻柔接过,见扶玉秋因抛来的失重感而委委屈屈地啾唧,伸手轻轻揉了揉他。
“没事,睡吧。”
扶玉秋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凤殃冷眼旁观。
扶玉秋是在谁手上都能没心没肺地睡着吗?
乐圣将扶玉秋揣在袖口里,朝凤殃微微一颔首,让他先进灵舟。
凤殃不着痕迹地用五指碾了碾空荡荡的掌心,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乐圣走进院中,在梧桐树下盘膝抚了一曲,神色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对着冰冷的墓碑,温声道:“我出去一趟,改日便回来。”
墓碑前的兰草被风微微一吹,似乎是在回应。
乐圣笑了笑,抱琴而去。
不消片刻,灵舟幽幽凭风而起。
底部密密麻麻的御风符阵源源不断涌出灵力,将硕大的灵舟托起,翩然飞向天空。
乐圣找了个花盆,装了些土,随意将扶玉秋放在上面。
一嗅到灵壤的气息,还在睡梦中的扶玉秋欢天喜地,不住扑腾着爪子往里面栽,没一会就把半个身子栽进松软的灵壤中,歪着脑袋枕在花盆边上,睡得更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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