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2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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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的眼神有些难过：“你不修炼的话，将来我出去了，你就又要孤伶伶地住在井底了，多寂寞啊。”

苏岑蹲下来，摸摸石头的脑袋：“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寂寞，就像不知道什么叫做愿望。”

石头闭了闭眼睛：“可是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如果有一天我独自回到上面的世界，我会害怕。”

“害怕什么？”苏岑问道。

“害怕寂寞。”石头定定地看着苏岑。

苏岑不懂寂寞，可是苏岑知道害怕。害怕是一根盘踞在心底的藤蔓，根须深深地埋在骨头的腔里，轻轻一碰就很疼很疼。苏岑怕鬼，所以宁可流连在潮湿的井底，也不愿去地府报道。苏岑可以不去投胎，石头却不能不去报恩。可是如果没有了自己，石头会害怕。苏岑一个人活了很久，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重要过。于是苏岑很开心地答应了石头。

令石头惊喜的是，苏岑的悟性很好，修炼的法门一点就通，并不需要多费力气传授。自从苏岑同意修炼之后，石头明显变得更加话痨了。但苏岑并没有比原来忙多少，毕竟有两条腿，移动起来还是方便很多。每天晒完了太阳晒月亮，听石头讲讲故事唱唱歌，苏岑觉得不管能不能出去，这样的日子都还算不错。

日升月沉，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青苔已经铺满了井壁，可石头还是那块黑黢黢的石头，苏岑也还是那个白花花的骷髅。石头有些泄气，照这样的进度，不知道还要多少年才能修成人形，那时候不论是自己的恩，还是苏岑的仇，估计都不用报了。苏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白石，会不会还没等我们出去，你的恩人就已经死了？”

石头龇了龇牙：“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话？”

苏岑叹了口气，摩挲着井壁上纵横的记号：“可是都已经二十年过去了，你不是说人的生命很短暂，而且很脆弱么？说不定你的恩人早就死了。与其白忙一场，倒不如节约些时间。”

石头想了半晌：“可是节约的时间用来做什么呢？我们又出不去。”

“省下来的时间可以修炼啊，这样我们就能早点出去了。”苏岑空洞洞的眼窝里折射出一种可以称之为兴奋的情绪。

石头仰面看着他：“苏岑，我已经对你的智商绝望了。”

“为什么？”苏岑用光秃秃的脚趾骨轻轻踢了踢石头。

石头骨碌碌滚到另一边，嘴不小心被压在了潮湿的泥土里，瓮声瓮气地大叫：“我终于知道你是怎么死的了，你一定是笨死的。”

第一章井底枯骨（中）

石头仰面看着他：“苏岑，我已经对你的智商绝望了。”

“为什么？”苏岑用光秃秃的脚趾骨轻轻踢了踢石头。

石头骨碌碌滚到另一边，嘴不小心被压在了潮湿的泥土里，瓮声瓮气地大叫：“我终于知道你是怎么死的了，你一定是笨死的。”

苏岑蹲下来将石头翻了个面：“真的吗？”

石头撞了他一下：“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有种把你再砸死一次的冲动？”

苏岑摇摇头，心想，自己已经死了啊。死了的人怎么可能再死第二次呢？但是他不敢再问石头了，因为石头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石头虽然继续修炼，可是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大概也对出去的可能性产生了怀疑。其实并不是没有使修炼进境一日千里的办法，只是不到万不得已，石头并不想用。只要将一个路人骗下来，附到他的身上，就能顺利化形。化形之后，就能继续诓骗路人失足，吸足九九八十一个人的精血，就能变成法力高强的大妖怪。石头闷闷地在井底滚来滚去，并不想把这个方法告诉苏岑。不知道为什么，它觉得如果用这样的方法修炼，好脾气的苏岑知道之后一定会讨厌自己。

看见石头满地乱滚，苏岑很担忧。石头嗲声嗲气地告诉他：“亲爱的，你难道不知道人家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吗？”

苏岑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不记得石头哪个月这么焦躁过。

石头看见苏岑一副沉思的表情，知道他又把自己的玩笑当真了。恶声恶气地告诉他：“我以前没有告诉过你么？其实我是狼人族的圣石，每到月圆之夜就会变身。”

“变成什么？”苏岑很好奇。

“大灰狼！”石头学了一声狼嗥，“把你的骨头拆了啃碎，怕不怕？”

苏岑摇摇头：“今天又不是月圆。”

石头又发出了一声长长的狼嗥，用阴森森的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吃了你……”

苏岑好笑地看着石头耍宝。谁知石头话音未落，一个不明物体从天而降。石头慌忙滚到隐蔽的角落里：“妈呀，原来说谎是真的要遭天谴啊。”

不明物体飞速坠落，苏岑隐隐地觉得那个东西有一点眼熟，再接近一点的时候，苏岑发现，那个所谓的天谴，是一个人。苏岑下意识地接住了那个人，强大的冲击力使得他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那个瞬间，苏岑呆呆地看着怀里的人，确定自己听到了尾骨碎裂的声音。怀中的那个人转过头来，看见骷髅张开的颌骨和白森森的牙齿，尖叫一声昏了过去。石头滚过来推了推苏岑：“喂，你没事吧？”

用空洞的眼眶对着石头，苏岑瘪瘪嘴，如果有眼睛，那么他现在一定已经疼的泪流满面了。苏岑很担心，人骨折之后可以慢慢恢复，可是骷髅骨折之后呢？这一次，见多识广的石头也束手无策了，风吹日晒多年的石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位神医有过给骷髅接骨成功的案例，更何况他们在井底，根本就出不去。想到出去，看见面前的人，石头眼前一亮，这难道是神的指示？看来他们的诚心终于感动了上苍，所以丢下这个人来解除他们的迷惑，指引他们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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