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59章（第2页）

中国新年的除夕夜，R国的大街上也为应景挂上了红灯笼。身在异国的郑辛，忽然被勾起了几分近于思乡的情绪。

离开A市已经好些年了，那段时光，那些埋藏在心底不敢触碰的过去，他根本连回忆都不会回忆。

怕稍稍一想，就一溃千里。毕竟有些人和事，都再也回不去了。

只是看见这些红红的灯笼，郑辛心中还是忍不住涌起一些怀念的情绪。

很多年以前，有人那么认真地说过要和他一起过春节。最后实现了吗？他竟然有些记不清了。

新年快乐。

郑辛张了张口，无声地说着，白气从口中呼出，弄得眼前渐渐模糊。此时已近黄昏，他忽然觉得有些疲惫，好似往前再走一步都困难。

路边一家挂着灯笼的店透出橘黄色的光，带来无法抗拒的暖意，郑辛犹豫了片刻，推门进去。

店主是个亚洲面孔的年轻人，看见郑辛露出意外而和善的笑容，但郑辛没有攀谈的兴致，要了一杯热巧克力，让自己窝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捧着杯子，望着窗外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店门传来忽然一阵叮当声，又有客人来了。店主立刻笑着招呼，语气颇为熟稔，看样子两人是相识的。

“借下你的地方，”来人说，“今天我不想一个人呆着。”

那声音沉稳悦耳，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郑辛却忽然握紧了杯子，手指忍不住微微颤抖。他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什么忽然炸开一般，完全无法思考，甚至整个人都僵住了。

足足十几秒，郑辛才慢慢转头，看向站在吧台处的男人。

还是旧时的模样，只是与记忆中相比，郑辛熟悉的那种温柔神情已经消失了，剩下的是眼角眉梢挥之不去的落寞。

郑辛紧紧攥住杯子，似乎攥住的是他的救命稻草。他屏住呼吸，强忍着没出声叫那人，也没发出一点声响。

那些往事，他刻意不去回想的，此时一起涌到心头，胸腔满满的几乎要炸开，于是郑辛下意识伸手抚上，似乎这样就能给自己一些安慰。

就在这数分钟间，那男人已经被带进里间。他没有发现他，甚至没有往这个角落看一眼。

郑辛松了口气，暗暗感到一些庆幸，同时又不免有了几分空虚。

就像这每一个孤独的春节。

其实这些年，郑辛曾经忍不住暗暗想过，如果有一天，如果可能，他们也许会在某一

个陌生的城市擦肩而过，也许还能相视一笑，将那些过往的恩怨情仇都抛去，然后在各自前往不同的方向。

再多的，他就不敢想了。那样的奇迹，命运从来都不舍得给他。郑辛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现实。

但现在，那人就在里面，也许和自己只隔了一道门，一架屏风。是不是只要走过去，看着他，一切就能重来？

像梦一样，如此残酷，又如此慈悲。

郑辛缓缓举起杯子，热巧克力温暖香甜，他却紧张地什么也尝不出。心脏在碰碰狂跳，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热。

在这么多年以后，他终于开口叫了那个名字。

“章渊。”

声音这么轻，只有郑辛自己听得到。然后他在桌上放下一张纸币，静悄悄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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