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便是班主任的课,陈成同桌赶在上课前把睡的昏天黑地的人喊醒。
直起腰,闭着眼,扭扭脖子,抻抻腰,醒了醒神的陈成,避无可避地看到坐在前面的苏泽宇。
疲累了一夜的困意被恼怒替代,看着面前坐的笔直,清风明月般的少年,软软的头顺滑黑亮,乖的让人心底软,现在却是让自己恨得牙痒痒的人。
心里压着火气,拿书放凳的动作都摔摔打打的,听得周围的同学心惊胆战。平时看着嘻嘻哈哈没脾气的体委今天脸冷的吓人,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平时不笑的时候就不怒而威,这会儿整个人冒着森森寒气更显得瘆人了。
这么大的动静,前排的苏泽宇自然是听着了。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要被盯得冒烟了,这摔在桌子上的书,要是顺主人心意可怕就是要摔在自己脑袋上的。
苏泽宇不自然地坐直起腰来,强装镇定,假装专心看书,努力忽视身后炽热的视线。
一上午,苏泽宇都是在水深火热的盯视中度过的,课间实在憋不住想上厕所,走路都僵硬着脚步。
中午,大家都成群的往食堂赶,一上午的低气压让二狗子几个喊陈成吃饭时都细声细气的。
二狗子在几个男生的簇拥下小心翼翼地凑到陈成跟前:“陈成,走吃饭啊?”
陈成沉着脸也不说什么,啪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
二狗子见状舒了口气,转头招呼苏泽宇:“阿宇,走啊,吃饭去!”
苏泽宇抬头看一眼冷着一张脸朝着门口的陈成,感觉出少年的不耐烦,心里叹口气,自己还是不要自讨无趣:“你们先去吧,我还不饿。”
“别呀,学习也不能耽误吃饭啊!”几个男生说着就要扯着他一起。
只听“啪!”的一声,本来和大家站在一起的陈成,已经摔门出去了。
这一声让几个男生都回过味来,原来陈成一上午的不对劲是因为这两人闹矛盾了。
一群愣头青,都不是圆滑的人,这种情况,一时都有些尴尬。
苏泽宇扯扯嘴角:“你们先去吧,别回头赶排不上队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得应着说给苏泽宇带面包回来,你推我搡地匆匆往食堂跑去。
看着一群人离开的背影,苏泽宇僵硬了一上午的身形颓然下来,陈成这气性这么大,不会以后再也不理自己了吧。
说不饿是假的,他怕的是面对陈成的冷漠和怒气。
小时候陈成就对自己无限包容,但是气性也是真的大。
上小学时,苏泽宇家是先搬离大院儿的,他还记得搬家那天,小小的陈成把他家的搬家车胎戳了个洞。
陈爸陈妈男女混合双打,把他狠狠打了一顿。大人在找人修车时,他就站在院子里的大树底下嗷嗷哭,边哭边拽着自己的手不让他走。
苏泽宇那时也舍不得和小伙伴分开,两人蹲在大树底下抹眼泪,把苏妈妈看得都掉眼泪了。
就因为陈成在他们走后在家不吃不喝,差点哭背过气。当天陈爸陈妈凌晨两点,牵着红肿着眼睛的陈成,敲开了苏泽宇家的门,苏爸苏妈抱着小陈成送到苏泽宇房间时,苏泽宇缩在被窝里,小小的一团一抽一抽的,掀开被子却现小小的苏泽宇抽噎着哭红了眼睛,两个小人儿终于相见,依偎着才睡了过去。
那天以后陈成便在苏泽宇家住下了,一直在陈成家搬到他们家楼下,陈成才回自己家住。
那时候他们父母就笑他们,是双胞胎投胎到了两个肚子出生的。
现在要亲手斩断他们之间深厚的羁绊,苏泽宇自己内心的煎熬不比陈成少,所以他能共情陈成现在的愤怒和痛苦。更不知该如何开解他,连苏泽宇自己都无法与自己的内心和解。
苏泽宇用力地握着笔,指节白,却迟迟没写下一个字,纷乱和压抑的情感,让他的心失去了平静。
如果一个围棋手乱了心绪,那他的下场就只有满盘皆输。苏泽宇不会让自己和陈成走入绝境,无论如何他都会守护两人之间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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