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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
他安静地抱回我,“没关系,他无法进来这里。”
“你怎么知道,你……”我猛地停住,睁大眼睛看他,我终于明白了。
“你知道……”
兰蕤看了我一会儿,掌心贴住我脸颊,人类的温度,温暖、干燥、柔和。他轻轻问,“优想怎样?”
我拼命摇头,说不出话。
兰蕤轻叹口气,“我知道。”他重新抱紧我,“明天我们去向教授辞行,然后回伦敦。”
那晚我根本没有办法入睡。尽管兰蕤一再保证我们是安全的,绝不会被侵犯隐私。“从前没有,现在也不会。”他如此笃定,可我还是不能安心。我想要他拥抱我,却害怕暗中或者布满无声窥伺眼瞳,因黑暗和黝黑肤色而愈显苍白的眼白闪亮如食人兽齿。他或者一直在看着我,那沉默的微笑分明在说:你是个怪物,不要再伪装了。
怪物,和他一样的怪物。他想用这个收买我。
被目为异端,他们的安之若素,只因那身份并不彻底,随时可以摆脱。
而我,连辩解的资格都没有。
兰蕤,我想要他的安慰,可是我害怕。
一整夜我蜷缩在他身边,试探着用指尖碰触他胸口,他了然地握住,而我用力挣脱,那让他再次露出微弱伤感的眼神,我不敢看,侧过身伏在枕头上,非常想哭。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过来,覆盖住我,胸膛紧贴我的背,同样的位置同样的震感,心脏温暖平静跳荡。是会停止的吧,属于他的那一颗。是会离我而去的吧,这坚定臂弯,炽热体温。然而为什么会这样。这样的……悲伤。
只因为我是个怪物吗。
“优!”他握紧我,用力大得超过了优雅风仪所能准许的限度。我惊诧地抬起眼睛,看见他紧张且疲惫的脸,这一刻他看上去就像个孩子,虽然我想起他原本也只是个少年。稚嫩湿润的瞳孔微微收缩,眼白里洇着纤细血丝,嘴唇干燥得有了细纹。他看牢我,徒劳无助地。他说:“求你了,相信我。”
我不知如何形容,这样一个请求,这样一个他。凄楚而乏力,太过无能为力,让人完全失去拒绝与思考的勇气。
再一次听到这样的一句,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而那时我只能任凭他抱我在怀里,吻我的额头和眼睛,一边吻一边难以自抑地发出那种低微细腻的喘息。我不由自主探出手指抚摸他的头,指尖插进深青接近漆黑的发丝,滑到他贝雕般精巧可爱的洁白耳垂,习惯地捏住摩挲,笼罩着我的男孩修长身体立刻掠过一阵僵硬的战栗,仿佛在他那与生俱来流着蓝色透明魂魄的血管里,窜过了火焰细密绯红的獠牙。
他喘着气叫我,“优。”
我安静地环住他的背,在他发间垂下眼睛。不要离开我,紧紧拥抱我。如果我在你眼底心中并不需要问一个如果,如果对你而言,我还是我。
请拥抱我。不要放开我。
天明时兰蕤在我胸口睡得很沉,琅玕的脚步在屏风后停住,他刻意地教我听见,随后他隔了屏风投过来一张便笺,轻飘飘落到我面前。
今晚的舞会,时间,地点。
他白皙柔软的手指在洁无纤尘的镂花上敲打,轻轻说:“两件事……已经按爵爷吩咐订下明早的机票。有一位凯丽安·勃拉姆斯小姐来过电话,请您拨冗回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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