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593章 不用谢（第1页）

“没有，一点点而已。”确实只有一点点，早早并没有说谎，但或许之后这辈子的记忆也会开始慢慢复苏的，其实这件事情早早也并没有完全想起来，只是有了点印象。

她看着清婉说，“谢谢。”

没有想到早早时至今日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两个字，清婉甚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回应，只能给出这个问题最基本、也最原始的回答，“不用谢。”

所有的事情都不会改变，高空掉落的物体总会选中一个人来砸中，只不过对象从早早变成了清婉。还是其实一开始就应该是清婉，只不过她被迫承受了这份命运？

这种问题的答案早早并不会去深思，无论如何，这种错误也不该归结到清婉头上。

所以她才说谢谢，但也只是谢谢而已，否则还能再说什么，她本就无需为此而感激。

早早就这样看着清婉的眼睛，心想，就当我们扯平了吧。

小时候她也曾经为清婉挡下一块尖锐到刺穿她整个脊骨的玻璃，淋淋的血流了一地，每到梅雨天或者换季的时候肩背那一块地方总是痛，那块皮肤似乎一直都没好，也一直在痊愈，所以经常痒，像是增生。

她给清婉写下那么多真切诚恳的文字，用笨拙的手给清婉做过许多手工艺品，纠结而又用心地给清婉挑选数不清的礼物，用稚嫩的童声给清婉讲过童话故事，唱过童谣。

上辈子生命中的最后几秒，脑子里面都在想着清婉，想着只要她平安无事的话一切就都好了。

其实算来算去，也都是一笔算不平等的账，但是就当扯平了吧。

清婉就这样被早早注视着，早早的眼神里面其实没有那种生冷的漠然，只是很平静，像是一面静静的湖水，清婉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这感觉一直从她的脚底直直地蔓延到胸口。

她很轻地喊了一声，“……姐姐”

早早却已经无法再给出多余的回应了。

回到家，洗完澡的早早躺在床上玩手机，手机上突然跳出来一条当地的新闻资讯，标题在早早面前一闪而过，早早下滑屏幕，把那条新闻戳开。

是沈怀瑾之前购入的一条游艇，一条艇长过十八米的大型豪华进口游艇，游艇本身就已经高达八位数了，配置全部是顶级，但是每年的停泊、运营费、维修保养等等之类的费用也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天价。

前期的手续早已经全部办完，已经下海行驶，现在或许已经在海面上缓慢移动，沈怀瑾和他的一群朋友在海面上欢度元旦，庆祝新一年的到来。

但是具体的样貌目前还没有记者拍摄到全貌，可能要在等等。

每艘游艇都有注册好的名字，根据记忆，早早上网搜寻了一下一艘游艇的名字，果然，拥有者就是沈怀瑾，大概就是这艘吧。

那辈子沈怀瑾购买这艘游艇的时候好像是刚满十八岁，现在已经二十多了。

再过几个小时到达零点之后，新的一年也就要来了，早早也已经到达所谓的十八岁，其实一切不过都是时间问题，她早就知道，该生的东西一定会生的，该到来的东西永远也无法躲避掉。

早早看着新闻上模糊不清的游艇照片，还有不知道何时拍摄的沈怀瑾的大半张侧脸，即使面容不是完全清晰的，也能清楚的知道这个人一定拥有一副顶级的皮囊和骨相。

原来真的是你啊，我的哥哥。

那年这搜奢靡豪华的游艇在海面上平稳缓慢地行驶，带起海面的硕大浪花，天空布满了阴沉的乌云，暴雨似乎要把整个世界都给吞没掉，雨滴砸在海面上，像是灾难片的前兆。

那时候邮轮内部却是灯火通明，一片明亮的灯光，温暖而又动人，有人在唱歌、有人在游泳、有人在品尝红酒、也有人在谈情说爱，船舱上还停留着一架直升飞机。

这艘游艇跟掉落在海底的早早相隔不算太远，在早早浮沉之际瞥见过几眼它的身影，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早早分外费力地向上伸出一只手，很小声很小声地呼救，其实有没有出声音早早自己都已经不清楚了，可能喉咙早就已经哑掉了，而且就算爆出惊人的呼喊声也会被这潇潇雨声给遮盖住。

游艇离她越来越远，辉煌的灯火也像是海市蜃楼一般虚无，早早甚至怀疑一切都是自己死之前的幻想。

可是好像又是真的。

但真真假假对于眼下的她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早早也没有力气再进行呼救，整个人慢慢地往下沉，海水把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似乎也要浸入她身体内部，早早感觉自己变成一块石头，而这块石头最终的归宿就是石沉大海。

这艘船要行驶到哪里？船上是否有沈怀瑾？是不是要立马驶向岸边，去参加识卿的婚宴。还是早就已经到达了，这艘游艇只是借给他的朋友出海游玩？

原来冥冥之中，沈怀瑾已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旁观者，看着她死亡。

早早失笑，从那条新闻当中退出，合上手机，静静地靠坐在床头。

还有几个小时之后就是新的一年了，这一年就这样寂静又混乱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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