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175章 今日暂同芳菊酒明朝应作断蓬飞－－湖心亭对饮（第1页）

话音刚落，皇后就沉下了脸，却并没有发怒，只是语气冰冷地问道：“这是九弟的意思？”

“皇后娘娘，此事与他人无关，只是我担心您的身体，所以有些话不吐不快。”苏安歌凝眸注视着皇后，眼神清澈，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欲念。

皇后见她神色如常，也不像装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本宫身为皇后尚且不能干政议储，你还未嫁进皇室，就敢高谈阔论储君之事，心祸从口出。”

苏安歌微微一笑，她就知道皇后不会与她计较，用撒娇般的口吻：“娘娘，这不是没有外人吗？若有不中听的您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权当是我喝了酒胡言乱语。”

皇后顿了顿，闭目叹息道：“安歌，本宫何尝不知太子无心政事，并不是治理国家的料子。但他自老实谨慎，几乎没出过半点差错，就因中元节那日被几个江湖术士迷惑，误了送灯祈福的吉时，皇上就有了废储之意，本宫实在是心里不安啊。”

“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陛下想要易储并不单单只因为对太子攒够了失望，他一个做父亲的，眼看着儿子整日因政事闷闷不乐、心中难安，不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又岂会开心如意？”

皇后负气道：“可太子身为一国储君，他身后还有落魄的母族等着他振兴呢，论名望我们程氏一族比不得淑妃的琅琊王氏；论军权更不能与瑾妃的母家相提并论。太子他……他又岂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贪图享乐？”

苏安歌无法苟同，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自然要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您有没有想过，太子现在还有皇上和您护着，可若是百年之后他强行上了位，以他的资质若遇到兄弟阋墙、大军压境之祸乱，他又该如何自处，东岳国到时又会如何？”

皇后听完却沉默了，垂睫不语、一言不发。

她只好继续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您不能只看眼前，而不顾身后之事。若我是您，就早早放手，让太子当个闲散王爷，做自己想做之事，享百年富贵。身在皇室，能有这样的结果，就已经是万幸了，何苦让太子置身于争权夺位的烈火烹油之中呢？”

皇后终于是幽幽叹了口气，“你的本宫都知晓，只是心有不甘。罢了，你走吧，容本宫再好好想想。”

“今日是安歌多言了，还请娘娘恕罪。但无论如何，娘娘请一定要保重身体，万不可再多思多虑了。”今日这一番话，苏安歌得语重心长，口干舌燥，只盼皇后能听得进去。

拜别皇后，她再次回到了崇德殿，席面已散，皇上瑾妃等人回了宫，几个宫侍正扶着烂醉如泥的五皇子往外走，李胤承和楚云飞却不见了踪影。

正当她四处寻人时，白羽走过来，“王妃，主子交待了，您回来后先去马车上等他就校”

“你们主子呢？”

“似乎是跟靖王世子往御花园那边去了。”

苏安歌看着外头下了霜，湖里也还冻着薄冰，白茫茫一片。她因着前些楚云飞突如其来的告白有些心虚，唯恐两人一言不合吵起来，顺手拿了个玲珑紫金的手炉当借口，“外面这般冷，我给你们主子送个手炉过去。”

御花园里，顺着长廊走到湖中央，有一处六角琉璃瓦的湖心亭，置了一张石桌和四把石凳，凉亭底便是清澈见底的池塘。李胤承和楚云飞两个人相对而坐，一坛清酒放在他们之间的矮桌上，推杯换盏，看上去似乎相谈甚欢。

“乞颜弘吉这人诡计多端、又爱耍些阴毒伎俩，你之后与他打交道可得万分心。他手下有青龙和白虎两位大将，不过现在被胡勒王族缠住，倒是无暇顾及你。”

“九皇叔，您真当我这么多年的江湖白混了吗？耍阴招这方面，这位弘吉太子怕是真比不上我。”楚云飞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还是一贯的慵懒散漫。

凉亭内半昏半明，只有几个灯笼被风吹得晃来晃去，李胤承半张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情绪，他拿起酒坛将楚云飞面前的杯盏再次倒满，淡淡道：“此行艰险，日后多保重吧。”

楚云飞下巴轻扬，再饮一杯，“九皇叔，你今日叫我来此，不是送行这么简单吧，不妨有话直。我承认，之前是对苏安歌动过心思，但可惜流水有意、落花无情，一切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我要不明，那个傻丫头怕是一辈子瞧不出来，心大到还想让我留下喝你们的喜酒呢。”

“那你呢，为何不等喝完喜酒再走？还是你用情太深，看不得我们大婚的场面？”李胤承白皙修长的指节敲了敲桌面，悠然问道。

楚云飞挑了挑眉，嗤笑一声，直接举起酒坛痛饮一大口，“九皇叔猜的都对，只是往事已矣，人总要向前看。我就要离京了，你……你且好好待她吧。”

“那是自然。”李胤承缓缓举起杯盏饮了一口，“云飞，这次多谢你救了安歌性命，本王无以为报，已经写了信寄给外祖所留的那支精兵强将，到时候可任你差遣。”

“多谢九皇叔赐兵。”楚云飞敛起了散漫，郑重地拱了拱手，这份大礼对他来不可谓不重。他虽熟读兵书、武艺高强，但没有领兵打仗的经验，直接被封为将军，军中难免有人不服。但自己手中若是有了值得信赖的亲卫，倒是能免去不少麻烦事。

正想着，他看见亭外连廊上有一身着枣红披风的娇美身影急匆匆往这边走来，不由地暗笑道：“曹操曹操到，看她急切的模样，倒像是害怕我俩打起来。”

李胤承终于是敛了冷意与戾气，在他回头的那一刻，唇角微微勾起，看着那抹动饶身影，深邃的眼眸里满是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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