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1章（第2页）

程颂轻笑，改了半天就这？

陈幸予不服，这还不行？你想怎么整？

程颂终究还是想了想，说，和你共分一碗粥，不糊的那种。

……

就像陈幸予早就忘了这段对话，程颂也不能说清，爱意究竟是从哪段过往中萌生而起，但他可以确定的是，如果没有与陈幸予的相遇，那他后来的人生一定冰河长封，暗夜无明。有她，即是改命，即是圆满。

长情可伴长日，长日也曾明灭。

一个鼻青脸肿，一个蓬头垢面，这便是两人那日黄昏时的初见。

不过当时看起来都很狼狈的两个人，拿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人生剧本：

程颂拥有的是一般家庭踮着脚也够不到的优越家境，父母和睦，家庭温馨，富足的条件让他觉得生活中的很多事都很简单。

陈幸予的童年则充斥着不安与拧巴，母亲的意外离世让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见不得其他人的任何圆满。

所以当还是初中生的程颂遭遇了小混混的勒索威胁的时候，他作为还未开窍的有钱人家的“傻儿子”，还相信着什么“光天化日，乾坤朗朗，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直到被打得趴在地上快要不起来，他才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承受不了”。

正当他抱头憋气，思索着怎么把求饶的话喊出口的时候，这被打的一幕，碰巧被坐在陈思卓自行车后座上，悠达着两条腿四处张望的小陈幸予看个正着。

“爸！咱学校有人打架！”

原本着急回家做饭的陈思卓并没有发现角落里被围攻的程颂，女儿的一声大喊倒是吓得他身子一抖车把一歪，险些把自己和女儿摔进一旁的花丛。陈思卓当即以腿支地，把车停了下来。他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一望，没错，不远处的几个小子穿的还真是他们学校的校服。

“我眼尖吧！”小幸予邀功似的说。

陈思卓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家的小丫头，先是叹了口气，片刻的犹豫之后他抬眼望了望四周，不远处是他们回家路上常去的那家便利店，他快速从兜里掏出钱，让小幸予自己去店里买些零食，顺便在那里等他。

“我不回来你别跟任何人走啊！记住了吗？”他眼看着小幸予进了店里又不放心地对她大声叮嘱。

“知道了！快去吧！”小幸予也有些着急了，在她当时朴素的认知里，只要是学校学生的事，不管校内校外，她爸都得管。

陈思卓猛蹬车轮向打架处骑去，马上到跟前时他从丹田运气发力，使出了担任教学主任多年练就的“狮吼功”，只听得他大喝一声：“住手！”人随车行，回声却横扫四周。

不出所料，几个正挥拳踢脚的小子被吓了一激灵，所有动作像被同时按下暂停键，悬在了半空，小子们不约而同地开始寻找声音的来源，终于发现不远处被骑得叮咣作响的车子上，飞来一张玄铁般阴沉的脸。

“坏了，是‘死抓陈’！别打了，快走！赶紧跑！”其中一个黄头小子先认出了陈思卓，他迅速跟同伴通气儿，其余几个人听到‘死抓陈’这三个字，也慌作一团，恨不得抬起脚都不知道往哪放脚尖。

黄头小子又悄声低喊:“妈的！走啊！这边！”于是这群小混混头也不回地往反方向狂奔，眨眼就拐进了楼宇间不见了人影。

陈思卓见状也没有再追，他在程颂身边停下，看程颂还抱着头在地上趴着，车子往身边一推，蹲下身轻拍着眼前这个少年的胳膊细声询问：

“同学，同学？起得来吗？能说话吗？”

此时的程颂虽然心脏还在胸膛里狂跳，但他听见了几个人跑远的脚步声，知道自己得救了。他没有立刻起身，完全是出于惊险平息之后内心浮起来的羞耻和丢人。听着耳边的呼唤声越来越急促，他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看向了他的“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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