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28章 清明（第1页）

陆修昀在学习方面确实有天赋。江湛本想就算陆修昀再笨，自己都要有耐心。谁知道，一天下来，不仅自己教的字会认会写，还从一个抗拒的学生，变成了举一反三的学神。

看的江湛不禁咂舌，“这要是放在现代，清华北大还不随便考啊！”

陆修昀体会到了学习的乐趣，并且用事实证明，一个天赋高的学生遇到一个知识储备不够的老师依然能成为学霸。

这让江湛不禁起了一个做老师的想法。为此，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江湛将大部分的时间都让陆修昀学习。

清明节，祭祖日。

破晓时分，灰蒙蒙的天边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牛毛细雨。

这是不是江湛遇到的第一场雨，却是穿越过来过的第一个节气。

老江夫妇是在去年走的，今年江湛得准备好较为丰富的祭祖贡品，不外乎肉类糕点，香烛纸钱，还有酒。

为此，周大婶一大早就来嘱咐道，“江娃子，上坟的时候莫忘了把你爹娘坟前的草给清理一下。”

陆修昀其实也有要祭拜的人，只是这些年他没有钱，这次江湛一并帮他操办了，他也可以带点东西去见爷爷了。两人一道出门之后，在山脚又各自分开。

陆修昀其实对于祭拜先人的魂灵，一说并不相信。换句话说，就是他不信这些东西。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村头那个叫花子，无儿无女，也没人给他烧纸钱，也没见他作怪。还有秦家那老太太，被儿子儿媳亏待，她死后全家搬到了县上，也没人回来祭拜过，他们一家还不是过的好好的。

人活着都不能改变什么，死后还能为非作歹了？

只是今年不同，这段时间的经历是他做梦都没想到的。一下子的转变，让他除了按部就班的生活，不敢再想其他的东西，只是东西在心里堆积久了，他突然想找个人说说话。想和爷爷说说话。

跟爷爷说，他遇到了一个好人，他长得好看，心地善良，虽然有时候脾气不好，胆子又小，但对自己还挺有耐心的。比村里的大多数人要好，也比爷爷口中的媳妇儿还要好。

还想跟爷爷说，他最近在学写字了，虽然有些丑。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跑了魂。

江湛和陆修昀分开之后就有些心事重重的。就因为待会儿去给老江夫妇上坟这件事。

他之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不信鬼神之说。但经历了穿越这等玄乎的事，再加上这个世界又有修仙一说，现在他反倒有些含糊了。万一，这个世界有鬼呢？如果原身的父母在天有灵，看着自己的儿子变了一个人，会不会生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江湛抱着一篮子贡品，越想越愁，就连上挽的衣摆散开了都没注意到。被沿路的水珠打湿了个七七八八的，配上那副惨白的面容，垂落的乌丝，可怜兮兮的，但一双薄唇却因江湛的紧抿反倒红的出奇，倒有点像山中的鬼魅，让人看了不知道该说可怜还是可怖。

细雨夹杂着微风吹到行人的脖颈上，江湛觉得一股子凉意从脚后跟蔓延到大脑。随即将脑袋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甩了出去，加快了上山的脚步。

老江夫妇的坟并未合葬，却也是并立在一处。

看着远处两处相互依偎着的坟包，江湛没由来的心里一怵，有一种做了错事被老师叫过去的心虚。

细雨绵绵，下的整座山都是雾蒙蒙，仿若置身仙境。江湛与身前的墓碑对视良久，这才从篮子里拿出镰刀开始清理坟头的杂草，又将出门前备的酒水糖果一一摆上。“叔叔，阿姨，想必你们也看出我不是你们的儿子了吧！”江湛咧嘴一笑，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

“占了你们孩子的身体，我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江湛顿了顿到了一碗米酒，“不过可以告诉你们的是，他也到了我的世界。你们也可以放心。我的世界很美好，包容性也很强，那里有很多孩子都在读书。以你儿子的聪明才智，过去了肯定不会吃亏。”

“哦对了，我最近肯能要去远方一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可能来不及给你们烧香了。所以我这次就给你们多烧一点，下次回来了再给你们烧。”

说着说着，江湛忍不住给自己到了一碗酒。往左边的墓碑一扬，“叔，一个人喝酒没意思，我陪您一块儿喝。”

米酒度数不高，带着糯米的香甜。半碗米酒下肚，热度从胃部绵延至全身，驱散了周身聚集的寒气。

江湛又对着坟头絮絮叨叨了好多话，说到最后，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再说些什么。直到带来的纸钱和香烛全都烧尽，脸上也开始晕上了异样的坨红，他才晃晃悠悠的提着篮子沿着小路往家走去。

这一路江湛走的极其艰难，可以说是十分狼狈。泥路湿软，一步一滑。江湛因酒精上头有些精神恍惚，走路都是一步三晃。好在山林里不缺树木，江湛一路抱着树木这才勉强又多走了几步。

他是万万没想到原身喝酒会醉，一开始还能坚持着走几步，到了后面，酒劲上头。现下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就像被塞了一团棉花似的，酸酸涨涨的，四肢的骨子也跟着软。只好靠着树干醒醒酒。指望着树叶下掉落的雨滴让自己快些醒酒。却不想人越来越晕，只怕没靠着树干，就会现场表演一个以头抢地耳。

陆修昀也给自己的爷爷清了清坟头的野草，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却没想到在回来的半路上就看见江湛抱着树休息。“哥，你没事吧？”

“嗯？”江湛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蹙着眉心，眯着眸子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酒气蒸出了脸上的薄红，在眼角晕染出瑰丽的颜色，迷离的眼角氤氲着雾气，红唇轻启，呵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形成了一团白雾。

眼前的这一幕看的陆修昀喉咙痒，加快了向江湛靠近的脚步。

“小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啊？”江湛努力眨着雾气郁结的眼睛，依稀辨认出来者的身影，大着舌头问道。

陆修昀还沉浸在刚才异样的情绪中，但又不忍看着江湛抱着大树时可怜兮兮的模样，只得压下心中的异样，将江湛从布满青苔的树干上剥离下来，将重量靠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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