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一直在雾中奔跑。
他本以为会道路崎岖,或者备受攻击,但是全都没有,即便雾气森森的不清脚下的路,但是只要他往前跑,就是一路坦途。
直到疲惫的迈不开腿,林舒才喘息着,在原地停下。
他的手紧紧的攥着,大的汗滴顺着额角,滚落到地面上,而后被雾后潮湿的泥土瞬间吸收。
林舒想回头一。
但是那人说过,叫他别回头。
于是林舒咬紧了牙关,直起腰,继续向前。
在雾中,仿佛一切都是模糊的,时间、空间都不再有意义,林舒身处在当中,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在何处,一切都是混沌的,不分明的。
但是走了许久的林舒,却在死寂的雾里,忽然听到了流水声,潺潺的,像是溪流一般,他下意识朝着溪流走去。
朝着那个方向,没一会儿,眼前的雾气就渐渐的淡了。
清风微微吹过,传来水的温润湿气,而等雾气只剩薄薄一层之时,林舒仰着头,忽然呆愣的驻足在原地。
他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在这个雾气森森仿佛死地的地界,走近深处,竟伫立着一座巨大的狼形石雕
而且这一处完全不同于他刚刚走过的路,雕像四周被不知从何处流进的溪水晶莹碧透的轻跃环绕着,像是一条连接天上与人间的丝带。绿草如茵的地面上,到处爬满了灿金色的藤蔓,将这里的空间装点的犹如神秘原野中的金色殿堂。
在金藤环绕拱卫中的这个石狼雕像,林舒太熟悉了,仿佛与昆吾化成的狼身别无二致,只是石雕起来年代久远,那苍苍莽莽的迫人威势,不像是野兽,倒比昆吾更像是神祇。
石狼的那双眼瞳中应该是镶嵌了某种金黄色的宝石,虽然经过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洗礼,而且在这没有明朗天光照耀的大雾围绕中,那双狼眸却依旧灿金夺目。
若是在从前,林舒或许只会欣赏一番,然后感慨真是雕的颇具艺术。可他如今已经在东山中见识过了超越人自身浅薄认知的一切,于是,此刻,他心中只有无限的敬畏与崇仰。
最后,林舒跪在地上,朝着巨大的石狼雕像俯身虔诚的叩拜。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叩敬神明,俯仰之间,心中滋味难言,只有默默念诵,“长生天之上,愿狼神护佑他们。”
金藤被风吹过,簌簌作响的浮动着,一望而去,仿佛连那巨大石狼的毛发都跟着一起浮动似的。
林舒起身,在溪边喝了些水,小憩片刻之后,他又重整行囊,再次朝着大雾进发。
雕像的那双金眸在溪水的映衬下,波光流转,如同正在低头注视的林舒远行的背影
林舒其实早就已经失去了方向,可再次启程之后,走了没多久,就觉得有点头晕目眩,在四周的浓密大雾中不知道有什么嘈嘈杂杂的声音。
在他心脏莫名的几声剧烈跳动之后,他忽然清醒,而后往前迈了一步,这一
步,
仿佛穿过一层屏障似的,
他一脚踏出大雾,眼前是霍然天光。
林舒被突如其来的灿烂阳光刺的赶紧低头闭眼,等他缓过神再次回望时,心中无法置信。
他身在一处破树林里,风和日丽,到处鸟叫虫鸣。
哪里还有什么大雾呢。
如同大梦初醒
医院肝脏外科的病房里,床上的病人安安静静的躺着,正打着氧气,心电监护仪上一切平稳。
赵构刚和媳妇交完班,白天老婆来照顾,晚上则他来陪夜。自从林舒在山里失踪之后,他们夫妻俩不仅要瞒着林舒奶奶,还要每天轮班过来陪床,实在是因为最近老太太的病情不平稳,前几天都下了病危通知了,不过最后还是挺了过来。
本来也想瞒着林小展的,他眼着就要高考了,可是现在的孩子一个个都猴精猴精的,根本瞒不住。
林小展在他哥三天都没和他联系之后,就已经心里觉得不对劲了,从前无论林舒到哪里出差,都会打电话给他和奶奶报个平安,更何况现在奶奶的情况这么不好,他哥绝对不会在现在搞什么跨国封闭式交流的。
所以在林小展要买机票直接飞德国找他哥的威胁下,赵构还是和他说了真相,林小展一时间整个人都蔫了,他再次被即将失去亲人的恐惧笼罩。
只这么一个多月的时间,他脸上都瘦的没肉了,青春的少年迅速干瘪下来。
他每天都来奶奶,但还是不能陪床,他得去上课,他得学习,他哥最希望自己能考个好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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