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颜团着手中的纸包,陡然一怔,“你怎么会随身带着胆矾?好像谁也都还没跟你说过我在望仙桥遇到了什么,还有扯了半天,你也没有说到究竟是如何怀疑到了货郎?”
韩致远刚从金沙渡口回来,听闻她在望仙桥出了事便直接赶到了嘉王府,到了嘉王府之后便将她直接带走,奔了这一路,并没有详细提到什么,可是他跟她的对话,就好像对整个事都了如指掌一般。
“韩某自然是能掐会算。”
“……”
“言归正传。”韩致远转瞬正色,“第一,你刚才已经回答了两件事中关于绿光出现的区别,关于落水以及河底的秘密等你也已经从话中带出,我自然可以推测一二,如果只听不问,附和你几句也不是什么难事。”
“第二,我怀疑到那个货郎是因为我在见到他的时候,就发现他的左手小拇指缝里存有蓝色粉末物,不论他表现的有多真实,不论他是不是在你面前扔火团的那一个,在这个巧合的时间里碰过胆矾,就是最大的可疑之处!所以我信你,而不信他。”
“第三,我身上之所以带着胆矾,那是我途经药铺刚买的。在金沙渡口,有人目睹死者身上起火发出绿色鬼焰,鬼火一般是起自尸骨,但我从死者遗体上发现白色遗留物,首先想到的就是易取得易保存控制的胆矾。”
“综上,我就把望仙桥与金沙渡口两处合二为一,归为‘他们’。五焰绕金沙,这是第一焰,绿色。”
“五焰绕金沙?这是血手上青墙的后一句?”慕清颜问。
听起来,这一句相比前面三句,“新娘变石头”,“白日现鬼影”,“血手上青墙”而言倒是少了几分骇意。
这也让她想到为什么当她被绑架之后莫名出现在金沙渡口时,会被人极其看重,不只是巧合,而是别有用心。
“五焰绕金沙,天火吞临安,这是谣传的的最后两句。”韩致远道。
慕清颜倒吸了口气,五焰绕金沙不够惊骇,可是连上后一句,那可是弥天之骇。
临安是大宋朝廷暂居的行在所,在北方金人的进攻逼迫之下,是大宋艰难死守的阵地,如果临安不能幸免,大宋便连这一隅偏安都要失去……亡矣!
这是祸乱来临的警示,任谁听了,任谁在眼见着一个个传言成真之后,能不在意与最后的栖身之所一起被天火吞没?
“前面三句都‘应验’了,虽然到了第四句,可是这一句提到了五焰,也就是说包含了五次,破案还有时间,是不是?”慕清颜问。
“按照这样的理解,似乎没错,但是案发时间由不得你我。现在先说说你在河底发现了什么?”
那帮人想故意混淆抹掉慕清颜的记忆,可是货郎的指甲缝里那点没有除尽的胆矾残留让韩致远抓到了疑点,选择相信慕清颜的“梦境”。
即使河底已经被毁,还有记忆为线索指路。
“这个随后再说。”慕清颜焦急起来,“货郎有问题,得赶紧让嘉王拦住他,不要把他放跑,还有那个玩弹弓的小乞丐,嘉王府的人找不到他,怕是被他们掳走或者……”
当时,她就是怕这个小乞丐也受到连累,才故意将他吓跑,可结果若是依旧无法幸免于难……她不敢说下去。
“货郎跑不了,虽然我没跟嘉王说什么,但是只需一个眼神他便明白我的意思,这么多年一起做事,我们早已达成默契,货郎已经在嘉王府的掌控之中。至于你所说的小乞丐……尽力吧,希望你的幸运能分他一点儿。”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若是小乞丐平安无事,我一定去寺庙还愿上香。”慕清颜双手合十。
此时除了祷告,她什么也赶不及去做。
“拜完了就接着说正事吧。”
慕清颜垂下双手,定了定神,说道,“我在河底发现插着两截铁棍,长度就像我们捡到的布帛那么宽,能够转动,是内外环套的。”
说着,慕清颜在地上比划了一下,“大概就是分别在河底两边靠近岸边的位置,从这里到这里,两根铁棍一前一后,如果用线连起来延长,会在这个位置与同样延长的望仙桥相交,从两根铁棍正中间的部位距离望仙桥大概这么长,如果将这两头用布帛连起来,朝桥面正中的位置斜向上拉展,那些布帛是具有弹性的,像不像一个大了许多的弹弓?而且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由上至下,形成一个以布帛为径的弧度冲到街上。”
跟着慕清颜的描述,韩致远脑中构出了一幅图,“那么,布帛是如何碎裂的?”
“我还在河底发现了一枚很薄的刀片,大概一寸长,卡在泥石里,只露出很小的一截,应该是无意中丢落的。如果这两截铁棍是机关,随着布帛的弹动旋转,同时射出这些刀片,正好在布帛转到一定位置,射中布帛,将其割裂,落回水中。这些刀片非常薄,同样的青灰色,在暗夜中不容易被发现。其实青灰色的布帛也不容易在夜色中看出,我也是经那个小女孩的提醒,才让嘉王派人搜寻的。”
“大概是由于这两截铁棍留着还有用,所以在事发之后并未除去,结果被我掌握。不过他们一开始以为我是无意中落水,在看到小乞丐搅动树枝寻我的时候碰到了河底的东西,所以先将小乞丐打晕推入河中,简单的灭口。结果我带着小乞丐上岸,安然无恙,并且河底行迹败露,才换成了以图混淆我的记忆的办法,几个人合起来演了那么一出戏,就是让你们不再相信我的话。好在韩公子你独具锐眼,没有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听起来是像那么一回事。”韩致远边听边想。
慕清颜接着道,“可是这其中有不少说不通的地方。第一,就是他们为什么不直接要了我的命?在可能有路人经过被发现的河边,直接杀了我最快最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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