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致瑾不动声色的保持镇定,心里怕是也已经万马奔腾呼啸而过。
他感觉自己像是上了这小子的“贼船”……真不愧是韩致远带入一扇门的人,说起瞎话眼睛都不眨一下,连嘉王都敢随便搬出来用,要不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收到韩致远的消息,哪有什么嘉王旨意,他都要当真,怀疑自己此番赶来的动机了。
但这种时候,他也不能插口坏事,索性就这么一个个字的听着。
“你们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们什么事都没有!”陈立梗着脖子对自己的人大喊。
“你指的是你们什么事都没有做,还是自欺欺人的说我们并没有发现你们的任何事?”慕清颜道,“陈立,事已至此,你再挣扎也没有用,交代也罢不交代也罢,你们的罪证就在这里,就在我们的脚下,更别说你们自己露出的蛛丝马脚,鸭鹅羽毛与胆矾!”
没错,就是这两样让慕清颜脑子里形成了一个推断,再加上陈立等人的反应印证了她的这个推断,从而才敢说出这番真亦假假亦真的话。
陈立好似被重击了一般。慕清颜那听起来像是有十足底气的话犹如当头棒喝,敲的他脑袋嗡嗡的响。
他们真的早就完全在韩致远的掌握之下?
如果不是,慕景彦此时怎能有这般的底气?
“呵呵……”陈立勉强的挤出一点笑,“鸭鹅羽毛与胆矾又能说明什么?大宋朝廷不准我们办鸭鹅场吗?不准我们搭载郎中?只不过留下这么点东西,就扯到什么罪证上,简直信口雌黄!”
“好,那我就跟大家略作说说。”慕清颜道。
她知道,如果她不说出个一二来,也不好借萧家的人动手,正好也把这胆矾的事说一说,免得这些临安百姓老是把事情往鬼火上扯。
“首先,在数天前,有人买通天宗水门关卡守卫私下运送了大量鸡鸭鹅,以及鸽子等家禽,这些家禽并未被临安酒家肉铺饲养场等商户收买,而是被秘密送往白洋湖一带。”
“再次,韩公子之前查案时发现,包括金沙渡口在内出现的‘鬼火’都是人为借用胆矾燃烧所至,包括在艮山桑林后的那座山上遇到火袭,也是因为下手之人在泼洒的香油中掺加了大量胆矾,所以起初火起呈现绿色火光,不过胆矾终究有限,待其燃尽,火焰便恢复正常,所以艮山的村民就算看到曾出现绿色火光,也不过在短暂的时间内,不可能火势燃烧的时候一直都是绿色,这一点众人可以找亲眼目睹的艮山村民们求证。”
“这就出现最基本的两个问题,为什么会大量私运家禽?大量胆矾是怎样流入临安城内的?至于胆矾的用途则有两个,一是故弄玄虚,吓唬众人,造成惶恐流言,从心里上去击破临安众人,二就是当做毒使用。”
“经过我们结合最近掌握到的发生在临安的案情做出推断,有人打算在临安城内的水道投毒。当然,毒并不只有胆矾一种,何况胆矾呈蓝色,又叫蓝矾,用起来具有色差,并非好用的毒药,所以我们想毒一定还有另外的品种。起初,我们以为有人会在城内动手,所以嘉王派人严防城中各路主干河道。但是,当我们查知有人秘密私运了大批家禽之后恍然,准备动手的不是‘人’,而是这些鸭鹅。”
“然而,因为城中河道被严加防守,即使鸭鹅也不好靠近,于是,你们便想借用‘我’将这些家禽从白洋湖据点直接转移向浙江,然后将鸭鹅赶入外河上游。城南虽有皇城保护不易人手在河道中下手,可是若这些不知底细的鸭鹅在河道中游走,分散游入各条水道,它们身上带的毒便融入河中,自上游穿过皇城顺河流经临安城中的河道,汇入大运河,这样贯穿临安城的主干河道的水便全成了毒水,这些毒水继续扩散,必然污及城中所有大小河流,而其中尤以皇城方位的水被污严重!这就是为什么你们夜里还在装神弄鬼的追杀我,此时却改变了态度要大张旗鼓的押我南下的真正原因。”
“做这件事的时候,你们已经想好两种可能。第一,韩致远带人来阻拦你们,你们便用‘我’煽动百姓,造成民乱,就像刚才萧公子赶来时的那一幕,你们或者在他的逼压之下将我放掉,然后稍作停留,打个回转,等人散去之后再驶向浙江,或者冲破阻力继续带我一起驶向浙江,这个前提是韩致远在乎我这条命。这也是你们希望看到的,因为这样更便于你们引开韩致远,在城中行事,同时造成临安民乱,达到你们的目的。”
“第二便是你们通过其他手段将韩致远耽搁在城中,或者说在这种特殊的时候,韩致远不便跟你们以及受到你们煽动的百姓们造成冲突,所以放弃了救我,你们便退其次,借用拿我祭祀的名义将船顺利驶向你们想去的地方。在这些情况下,不论是哪种可能,目标都只在我的身上,你们以为不会有人注意到这几艘押送我的船。”
“可是你们没有想到,赶来的人是萧公子,以他的诚意,在没有造成任何冲突的情况下便救了我,你们的船被萧家客船拦住,不便继续南下,按准备好的计划之一折头回返,避开众人之后择机再行。但是你们没有料到,萧公子救下我之后矛头一转,在你们毫无防备之下,盯上你们的船!”
听完慕清颜的话,有人醒悟,“哦——竟然是这样的事?搞了半天我们都是被利用了?”
“这鬼火是胆矾所生,那鬼影呢?血手呢?新娘子又是怎么不见的?”有人问。
他们自然也希望这些都是人为的,如果是人干的,就没那么大的恐惧了。
“各位,请相信我们,一定会查出整件事的真相!只是,在没有结案前,一些细节不便多说,以免给予案犯提示,还请乡亲们稍安勿躁。”慕清颜面朝岸边,向众人抱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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