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薛超进入董霸屋内,确定他已经喝下美酒昏睡,偷走钱袋,将其拖到中间,等待吴景到来,割下第二颗头颅,并且告知人头诡计的具体实施方法……”
“薛超回屋休息,吴景将董霸的头颅带到后院雪堆前,布置完毕,处理好凶器后,之前踩出的脚印已经被雪花完美地覆盖,在后院门口等待雪停……”
“这一环是整个计划里,唯一不可控制的,风雪变小,确实有停止的趋势,但天气瞬息万变,不可能一直顺遂心意,如果雪一直下,将人头盖住,第二日就难以发现,脚印的布置更没了意义,这个时候就必须采取另一套备用的方案,我不确定,你们有没有这样的准备……”
“但结果是,风雪确实逐渐变小,最终停下,眼见雪停了,吴景放心地回到客栈房间,杀人的过程已经完毕,其后就是发现尸体的环节。”
“第二日清早,店家王厚发现董霸身亡,后有官差发现头颅,薛超不顾劝阻,执意要为好友收尸,于数十丈外的雪堆前顺利地实施了计划……”
“将没有沾雪的董霸头颅捧回,误导大家这颗头颅是在雪停后放在雪堆上,那么完全没有脚印的地面就成为了不可能犯罪,再有早被灌输了恶鬼思想的小七叫囔,恶鬼杀人的印象第一次印入众人心中……”
“随后薛超只要让官差守住前后门,证明没人再去后院便可,吴景所要完成的,则是继续让陈明信和吴娘子昏睡,不让任何人看到内部的情况,同时特意找了一个外人,做了一场戏,证明屋内似乎一切正常。”
“当晚,吴景什么都不用做,甚至可以休息一下,等到天亮时,再打开窗户,冻醒陈明信与吴娘子,以温热的被褥告知他们,陈知俭刚刚还睡在里面,突然消失不见。”
“如此一来,当雪堆里面的第二颗人头被挖出来的时候,寻常人中,再也不会有质疑的声音,认为这不是恶鬼杀人了!”
();() 推理完毕。
周遭鸦雀无声。
众人叹为观止!
狄进不理旁人,看向真凶与主谋,这个看似忠心耿耿的陈家护卫吴景:“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相比起薛超的脸色比雪还要白,吴景的表情始终平静,缓缓开口:“这都是阁下的臆测罢了,我家公子身边的人被恶鬼迷魂,失了昨日的记忆,但你家书童却是清楚记得我与吴娘子的交谈,这才是更明确的证据,何况我若做了这起凶案,为何不断让县尉查案缉凶呢?”
任长义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嘀咕了一句:“也是啊……”
即便他很讨厌吴景,但也不得不承认,别人都有嫌疑,唯独这个护卫,实在不像是凶手……
因为对方几乎是逼着他这个县尉查案,三番五次抬出陈知俭的叔父陈尧咨之势,若不是这家伙如此积极,他早就打退堂鼓了。
凶手即便要洗清嫌疑,也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吧?
狄进对此了然于胸,毫不迟疑地回答道:“因为动机!”
“薛超,你的动机很简单,就是求财。”
“正如你之前被发现偷拿钱囊时所言,你欠下了高利的贷钱,如今连利息都要还不上了,想问董霸借五十贯,他却不借你,这就是杀机的由来。”
“而董霸一死,推脱到恶鬼杀人身上,你希望如阳武县那般不了了之,回到河东之后,说不定还能籍此霸占董霸剩下来的家产!”
薛超胖大的身子,不可遏止地哆嗦起来。
狄进又转回吴景:“至于陈知俭之死的动机,诸位不妨看一看这两颗头颅的区别……”
听了如此惊悚的犯罪过程,众人倒是对单纯的人头不那么害怕了,看了过去。
然后他们发现,董霸的头颅双目紧闭,确实是在睡梦中被毫无反抗地杀死。
但陈知俭双目圆瞪,透出惊恐与错愕,似乎是在清醒的时候遇害,并且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眼前之人加害……
狄进轻叹:“他确实难以理解,一个与自己无冤无仇的人为何要杀害自己,事实上你杀陈知俭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对方是阆中陈氏子弟,有一位权知开封府的叔父!”
“你就是希望开封府境内,再出一起恶鬼杀人事件,引发人心的恐慌,而借小七之口,还做出了杀人预告——”
“鬼也有冤,若是无法伸冤,还会一直杀下去,去年是阳武、今年是封丘,明年又会是开封何地?”
任长义嗷的一声,尖叫起来:“疯了!疯了!疯了!!”
不仅在于杀人,更可怕的是,对象还明显在变化。
去年是平民百姓,不了了之,今年的遇害者已经变成了低阶武官、权贵亲眷,如果还不成,那明年还要杀谁?
面对所有人质疑与惊惧的注视,吴景嘴角微扬,竟似笑了笑,然后沉声道:“阁下所言,听上去确有几分可能,但阁下也说了,其中有许多不明之处,因为你并无证据,只是猜测,而倘若客栈内真有一位喊冤的恶鬼,就能解释这三日间发生的一切!”
与此同时,薛超如梦初醒,也目眦欲裂地怒吼起来:“不错!证据呢!你说了这么多,倒是把证据拿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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