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你的头,”扫地之人愤然道。“现在知道叫我名字了?你们呀,读圣贤书再多有什么用?拿那么多鸡肉不吃,又要白白浪费。我一个人怎能吃得掉?也不帮着一起吃吃,这些鸡是我亲手煮的。一下烹几锅,还要讲究色香味,容易弄吗?不识好意!里面还剩好几盘鸡,对我的热情与肠胃不啻是沉重的打击。进一步夯实书生自会空谈,大都误国害事。庞大芜杂的斗争与博弈,需要先从自己身上开始。逐鹿中原,方显英雄本色。博弈之道,贵乎严谨。高者在腹,下者在边,中者在角,此棋家之常法。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矫枉过正,往往造成新的不平。哪个庙里没有枉死的鬼?人生一场大戏,天做幕地为台。人生一场大梦,生为始死乃终。輪回不已,难有出期,不遇佛不能度。和尚头上的跳蚤一清二楚,我老婆的丑事使我夜不能寐。深夜,我漫步在街头,踩到一坨狗屎。其实生活,就跟一坨屎那样微微的散发余热,也随时间渐渐冷却。然而我头上这顶绿帽儿,却似永不褪色……”
小猫熊模样的黑眼圈儿家伙在里面不甘心地呼唤:“茂伯,过来这边!茂伯……”
“老子也说过‘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死到临头,已既成事实,你们嚷啥?”扫地之人忿然道,“和尚打伞,无法无天。我老婆仗着自己是美貌女人,就像撑了一把任凭别人无孔不入的漏伞。伤害男人方面,其深谙此道。却用来屡番伤害深爱她的男人,趁我离家求学,她摆我一道。《孙子兵法·计篇》有云:‘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我挨她这一闷棍之后,了无生趣,求死的心都有了。因为爱,所以回来。也想看开些。切,没啥了不起的。但我为什么还随时心痛?我想跟她解开心结,老虎吃天无处下口。不给糖就捣乱,女人往往如此。就算给了糖也添乱。对我造成创伤累累,仿佛《神异经》中‘无损兽’的肉,割之不尽用之愈多。爱她就好好去疼她,关心她,爱护她,相信她,支持她。我做到了吗?做到十足,犹如送妻上门让别的男人啃,多少人想不到吧?君子可以欺其方。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你从哪来的不是关键,重要在于你是谁。可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别看你今天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世人不知有因果,然而因果何曾饶过谁?我这里是‘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好言如恶,焚诗则喜,万事指间沙漏。庆父不死,鲁难未已。我为何屡番忍辱负重?没有安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我有一大家族要养,须给他们谋出路。不靠神仙皇帝,全靠自己救自己。钱是拿来用的,不是去爱的。可我没钱,有的人从来挣不到钱,我就是。念书时为补贴家用,我去卖糖水,结果变成了无偿分发糖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我一直够努力了,只有埋头苦熬。不能学吴广他们玩起鱼腹丹书、夜篝狐鸣的把戏。一个人即使不能讲真话,也不要讲假话。我憋不住这一口口闷气,明知七情不可为过,过激会损伤脏器。古语有云:‘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忧伤肾’。总会遇到一些人,让你无法忘怀。我老婆就让我念念不忘……”
小猫熊模样的黑眼圈儿家伙在里面拍打叫唤:“茂伯,赶快过来!不要再唠叨,我快听出耳茧了。茂伯……”
“你们再怎么叫嚷也没有用。”扫地之人在外边懑然道,“古语有云‘六十耳顺’,司马父子耳顺了吗?中原人强调王霸之分,相信施行仁政,必能使‘近者悦、远者来’,‘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的道理。能听到不同声音不是坏事,如果鸦雀无声,反而大事不妙。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知足者富。强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有的东西是皮值钱,比如狐狸。有的东西是肉值钱,比如猪。有的东西是骨头值钱,比如人。你们要始终站直了,别趴下!”
小猫熊模样的黑眼圈儿家伙恼道:“茂伯!我是你上司,魏国司徒在此。赶快打开牢门,放我出去……”
“我是你祖宗,”扫地之人闻言好笑,“还是神仙玉帝呢。什么上司,谁认识你?”
“真的有神仙!”小猫熊模样的黑眼圈儿家伙忙道,“我找了神仙来帮忙。不信你过来自己瞧……”
信雄啃着鸡腿,在旁愣问:“这是哪儿呀?”小猫熊模样的黑眼圈儿家伙拍着木栅,懊恼道:“司隶大牢。自从‘巫蛊之狱’以来,这边便是关押死囚的阴森所在……”长利愣眼道:“啊?死牢……”信雄一怔,不禁哽咽道:“我是清白的!”
隔壁有人叹道:“这里有谁不清白?进来不怨咱们,其实是世道太黑暗了。最冤是夏侯玄,我们想推举他为大将军,取代司马师执政。夏侯玄本来就有兵权,司马氏父子发动高平陵事变后,他才被夺去兵权,改任大鸿胪、太常卿。如今我等所谋不成,落得事泄被杀,夷灭三族,连累了他。其实他并未参预其事,司马昭和钟家兄弟很清楚,却未能说服司马师刀下留情……”
有乐他们拍着栅门乱声叫唤之际,闻言愕然:“夏侯玄?”
小猫熊模样的黑眼圈儿家伙泫然转望墙角,向扶壁坐起的那人拜揖,垂泪稽首,轻唤道:“老师!”
“钟大人请起,”墙角之人盘膝寂坐,白衣沾染血污斑斑,却不减其清逸出尘之气,披发垂颊,目光澄然而觑,说道。“在下何德何能,怎配作钟大人老师?”
“一日为师,终身乃吾师。”小猫熊模样的黑眼圈儿家伙抽泣道,“昔日我在太学后边的花园听你讲过玄学,先生风采,念念不忘……”
“哦?”盘腿寂坐的白衣人按膝坐望,微一轩眉,似显讶然道,“不记得有你在内。那天我讲了什么?”
信孝闻着茄子,在我旁边怔觑之余,语声涩然道:“一代玄学宗师夏侯玄,仪表出众,时人称为‘朗朗如日月之入怀’。不料被刑狱折磨得如此憔悴……”有乐摇了摇扇,纳闷道:“我们为何在此,难道是由于钟会执念之情所致?”
“学生犹记得那一日,藏在树后悄探半张脸出来,静聆先生讲学。”小猫熊模样的黑眼圈儿家伙憬然回想着说道,“宇量高雅。器范自然,通天下之志……”
“你躲在树后干什么?”隔壁有人冷笑道,“为你那好朋友司马师偷听吗?据闻他又废掉刚续弦不久的继室吴氏,逐回娘家没几天快要咽气了,你那密友跟女人有仇么?”
“李玉山你不要这样说,”小猫熊模样的黑眼圈儿家伙懊恼道,“恨老婆,那是因为司马师求子不得而已。”
“夏侯玄胞妹夏侯徽,嫁给你密友司马师,与之育有五女。”隔壁之人憎然道,“生不出儿子,就杀了她,转头另娶一个。青龙二年,司马师毒杀夏侯徽。世人皆知,却很快又续上了弦。再次生不出男嗣,又废黜一个,使之无疾而终,回娘家死得莫名其妙。心黑手辣,连自己妻室也不放过。这种人配执掌国家大权吗?高平陵之变,别人疑问司马懿父子诛杀曹爽的那些死士哪儿冒出来的,士民真有如此誓死拥护他吗?人们后来才知道,司马师私下里养了死士三千人。平时死士们散在民间,扮成民众四处为司马家族发声喊话,到了事变之日这些假民众突然聚集起来,为司马家夺权发挥了关键作用。大家都不知道死士们是哪里来的,而你最清楚。”
“别说话了,”另一间牢房里有人不安的提醒道,“我从小窗口望见邵悌那伙人在外面,似往这边走近。”
长利忙搬板凳到墙边,踩上去攀望小窗之外,有乐摇着扇不安道:“夏侯玄是大将军曹爽的表弟,此前曾任征西将军,有过旧部。他一日未死,司马家族想必很不放心,让邵氏兄弟率领那班阴养死士过来看紧些。咱们要溜就得赶快,不然被困在死牢里,天亮难免跟着挨砍。听说腰斩很疼……”
宗麟靠壁坐调内息,闭着眼睛说道:“明代史家已有定论,何晏、夏侯玄、李丰之死,皆司马氏欲篡而杀之也。而史敛时论之讥非,以文致其可杀之罪,这些都只是‘莫须有’的借口。诸公身死族灭,皆魏室忠臣也。”
盘腿寂坐的白衣人按膝转觑,似觉旁边有些人显得气宇不凡,便朝宗麟这边微揖道:“刀剑笑落,千秋死囚。何足道哉?虽不知诸位来意,还盼快些离去。免让邵氏那伙人在此撞见,或疑乃我旧部意欲劫狱,恐将调来大群人马,堵住不给走……”
长利攀在小窗口那儿憨望道:“外边似有越来越多老阿婆走来走去,只怕我的噩梦真要兑现在此。梦里无数如丧考妣模样的老阿婆犹如行屍走肉一样涌来袭击,我忙着用嘴朝她们不停喷射豆子,最后连嘴都变形了……”信孝颤着茄子点头,虞然道:“阴养死士三千,我们怎样也打不过来。你看宗麟大人已很摧颓了,咱们还是赶快溜罢!”
小猫熊模样的黑眼圈儿家伙忙去拍打栅门,急促叫唤道:“茂伯!快开门,茂伯……”长利从窗边转头憨问:“他为什么不理你呀?”小猫熊模样的黑眼圈儿家伙挨在门畔捂着伤处,苦恼道:“因为我们来早了,此时还不相识。我兄长任司隶校尉,没想到向雄居然被贬来附近扫地,后来他回河南家乡找事做,在王经下边任职。王经继任司隶校尉,向雄也跟来了。王经母子被司马昭诛杀,向雄又倒了楣。因为他敢公然哭丧,得罪司马家族,此后一直遭别人欺负,最终被找了个借口打入牢狱。我出任司隶校尉,发现他在里面坐牢,就把他释放,召为己用。”
信孝闻着茄子说道:“向雄如此唠叨,难怪他老婆受不了他,跑去跟别的男人厮混……”小猫熊模样的黑眼圈儿家伙摇头说道:“向匡他们说,其实向雄以前不是这样的。那是因为年轻时受了太多情感打击和女人深深伤害,所以才慢慢变得有时神神叨叨,这还算好了。我觉得向雄才是最正常的一个,因为我们身处的这个世道不正常,颠倒是非,混淆黑白,人们视丑行恶事已如家常便饭,麻木不仁……”
“你们还在聊天呀?”信照按刀说道,“赶快!我听到许多脚步声渐近……”
小猫熊模样的黑眼圈儿家伙又拍门叫唤:“茂伯!快过来,我给你看一样好玩东西……”邻近牢狱大门那边有人说道:“别嚷了,扫地那厮已走掉。刚才他把扫帚一丢,撒闷气说撂挑不干了,转身便回乡下,一路唠叨称不忍心看太多好人冤死……”小猫熊模样的黑眼圈儿家伙懊恼道:“啊?他走掉了?”
“咱们也走罢!”有乐到墙边催促道,“我不想跟众多老阿婆打架……”
小猫熊模样的黑眼圈儿家伙忙去搀扶那盘腿寂坐的白衣人,恭然说道:“老师,咱们一起离开。学生梦寐以求,就是这样……”有乐展开扇子,啧出一声:“你要救夏侯玄走?那明天谁在街上被腰斩,剩一半残躯爬过世人眼前,为曹魏世道留下血写的人字……”信孝眼眶微湿,在我身旁低喟道:“史载夏侯玄在东市被处斩,临刑之时,仍然神色不变,举动自若,从容受戮,时止四十六岁。次年,司马师痛死于许昌,终年四十八岁。司马师刚毅隐忍,理智冷酷,御下严格,做事铁腕而果决。发动高平陵之变时他镇定自若,亲自率兵控制京师。清洗敌手时,果于杀戮,对旧友也毫不手软。文钦之子文鸯带兵袭营,司马师受惊过度致使眼睛震出眼眶。遭袭击时为了安定军心,他蒙住被子强忍住疼痛,把被单咬的粉碎也不发出声响,不久便因脸伤恶化暴逝。”
“是不是这样子?”随着阴恻恻的冷笑传入,长利闻声回望,倏见小窗子外边有张如丧考妣之脸凑近而觑,厉瞳戾然,吓他一跳,从板凳跌下。我转眸瞧去,只看到有颗毛蓬蓬的头作势要从窗口硬挤而入,信孝他们纷纷惊叫。便连宗麟也悚然而起,抬臂晃袖出剑戳去,却没撩着什么。小窗外天色沉暗下来,透着无边的阴晦,疠气摧迫心头。信照按刀说道,“外边有许多异影逼近,莫再迟疑耽留。”
“我不管那么多,”小猫熊模样的黑眼圈儿家伙不顾箭伤迸裂滴血,犹欲拉扯道,“老师,给我机会救你走。”
那盘腿寂坐的白衣人翻腕拂袖,簌然推开他,正色道:“休再无礼。别这般举止轻浮,我虽然是罪人,也还不敢遵从尔辈意欲。”宗麟拽住小猫熊模样的黑眼圈儿家伙,趁机推他撞墙之时,与有乐相觑而叹:“你老师不愧是硬汉,经受刑讯拷打,始终不出一声,临到解赴法场行刑,也依然面不改色。”
我见小猫熊模样的黑眼圈儿家伙泫泪凄落,实在忍不住就探手拉那盘腿寂坐的白衣人臂腕,虽已使出记忆里小僧景虎所授之法,孰料一拽不中,反遭拂膀跌开,堪堪避过窗口伸来鸡爪般的五指抓攫。宗麟矍然道:“当心,邵悌出手了!”
那盘腿寂坐的白衣人抬掌拍向窗口,另拂一袖,推我撞去有乐身前。砖石激洒之际,窗外那如丧考妣之脸急缩,恹然的笑声回荡四处。
我随有乐他们撞摔在水边,眼望川流滚滚,芦花飘絮漫舞。小猫熊模样的黑眼圈儿家伙趴在草苇丛间哀泣,有乐搀他起身,我们皆在其畔,一时不知如何慰言。
但听宗麟遥眺江天浩淼,负手自吟:“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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