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张启山几人的身影彻底消散,吴邪等人脚下的土地,也于无声中,消散于无形。
映在解雨臣眼中的,是无尽的深渊,所有的光线,都被深渊吞噬了,他看见的,只有黑暗。
他听到了声嘶力竭地呐喊,听见了意味不明的呓语,也听见了嘈嘈切切的交谈……一切无形的说话声,都如同钢针,如同利刃一般,刺入了他的耳膜。
他的眼前,忽然炸开了一朵又一朵的烟花,每一朵烟花之中,都蕴藏着人世间的种种事件,茫茫的雪山之下,他看见了吴邪定定地望着灿烂的烈阳,他知道,那是内脏受伤+失血过多+极度低温所导致的意识丧失。
鼻尖之下,雪域的寒凉和着高空的冷风,冰冻着他的鼻黏膜,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鼻腔里,已经流出了温热的液体。
但他来不及去擦拭,浩瀚的信息洪流,冲击着他的脑海。
他知道那一粒雪,经历了多么漫长的旅程,才能归于墨脱。
他知道那由鲜红变得暗红的液体之中,奔涌着多少的尼古丁。
他知道这些温润的空气,来自于哪一棵树木的呼吸。
他是白泽,他通晓世间万物。
他于千万年前,舍下一身血肉,抹杀自身的灵魂,用与生俱来的神力,与岁岁年年的修行,成全烛九阴的号召,铸就了这个世界的屏障,保护着这个脆弱却又恢宏的世界,免受外来力量的侵害。
他曾经彻底消亡。
而如今,他借着自己曾经跨过的山河万里,赏过的雪月风花,借着位面震动之机,借着千万年来的呼吸余泽,勉力凑出来一道完整的意识,又恰好找到了一具最合适的身体。
他活过来了,通过借尸还魂的方式,亦或者说,这种方式更应该被称作“夺舍”。
白泽稍稍理了理这具身体的记忆。
这具叫做“解雨臣”的身体,倒是同他意外地契合,只是这短暂的一生,未免太无趣了一些,既然做了“盗墓贼”,还技术高,就应当去一切可去之地,看可看之景,窝在办公室里同人勾心斗角,又有什么趣味可言?
倒是他那叫做“吴邪”的朋友有点意思,以他的实力,敢钻出保护壳,去看一看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种相当让白泽欣赏的品格,不像烛九阴那家伙,躲在同族身上数万年,最后才终于不躲了。
咦?这“吴邪”身上,怎么萦绕着烛九阴的气息?
白泽将所有与吴邪相关的信息,都挑选了出来。这些信息,汇聚成了一条耀眼的银河,白泽也没有想到,一个普通的人类,竟然关联着那么多东西,他饶有兴趣地仔细翻阅着。
在他未曾注意到的地方,吴邪身上忽然出现了盘旋着的烛九阴的虚影。
那虚影像是被看不见的锁链捆缚在了一个固定的空间,只是虚虚地睁着眼。
忽然,那虚影的眼里,射出了一道精光。
白泽眼前的关于吴邪的信息银河,在精光的刺激下,忽地爆裂开来。
解雨臣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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