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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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任凭大滴泪珠砸在那木牌子上，低头拭泪，才发现下一层架子上是一盏海灯。
她替白露供奉的那盏。
“你在河东时就放过花灯，我知晓你在京中时便去含元寺拜过，也去过雁州城郊的那小庙供了海灯，想来你是信佛的，便一并替你换到了云州来。”
崔琰微微阖眼，跟着低头去看她，从前以为她死去的时候，他也曾派人修过含元寺。
可那时他不敢去。
因为她死之前，还在向神佛虔诚祈求一个她和他的孩子。
“其实……我很早之前便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事了。”
见过状若疯癫的崔琰，再起这些过往云烟，云暮坦然到没什么好避讳的，“说来，在河东那年的生辰，我许的愿便是和你永不相离。”
“那时候还小吧，总是胡思乱想些痴人说梦的事，”
云暮的语气极为平淡，仿佛在说着一件无关痛痒的事，不知想起什么来，她忽然笑了笑，“许愿时还戴着你送我那银丁香呢。”
身上戴着爹娘留给她的银铃铛，耳朵上是崔琰替她戴上的银丁香，哦对了，崔琰还让她喊他夫君。
现在想来，那天竟是卖身为奴那几年最开心的一瞬间了。
崔琰猛的抬头，只觉心底发酸。
她那么小的手，自然什么都遮不住，许久才涩声应她道，“我知道。”
“你知道？”
云暮忽然觉得那时的自己愈发荒唐可笑，“想来都说许愿说出来、或是旁人知晓了便不灵验的，你也算做了件好事。”
话意已尽，云暮忽也想起什么来，“那银铃铛——”
铃铛崔琰自然是日日都贴身带着，听她这般说，忍不住便攥紧衣袖，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刚要将那铃铛掏出来，便听到云暮说，“算了，当我送你了便是。”
“送我了？”
崔琰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漂浮在空中。
“孝心本也不在这些个物件上，”
云暮摇摇头，这木牌子本就是她写的，她自然可以再写千遍万遍，只要写得时候想着爹娘，是不是那一块，描不描金线便都是一样的。
而那铃铛，总叫她想起不堪的过往。
目光再次落在崔琰脸颊那触目惊心伤痕上，她的声音变得极真诚，“谢谢你体贴我的孝心，你也不需要变得像他一样。”
崔琰大口吸着夹着佛香味的空气，甚是有些抗拒听云暮接下来的话。
可清脆的声音还是温温软软落在耳畔，宣判着他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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