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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墨为保住腹中胎儿,不被有心之人利用,一直未曾对外声张,就连普通的安胎药也不敢喝,而整个咸安宫里,起初也确实只有荷香一人知晓。
七八月里,衣衫单薄轻巧,文墨身子也不明显,尚能唬弄他人,可随着月份一点点大起来,冬装哪怕再厚实,又怎可能遮住女人鼓起的腰腹?
若被和亲王知晓,他就算能容忍文墨活下来,但怎会容忍下她腹中的皇嗣?若生下来是个男婴,那自然就成了大周的嫡皇子……
想到这个地方,季堂便不敢再往下,他只怕有个闪失,那就是个一尸两命的结局。
想必,皇帝临走前,只虑着为文墨打点,却没想到她腹中还会有一个,而现在,腹中这个,才是真正会带给文墨危险的所在。
故此,他找到了赵忠海,在深宫之中,需要有个男人能时时刻刻看护着文墨,哪怕他是个太监!
安国公的这番话,带着些沉重,又有浓浓的托付之意,赵忠海当然明白其中所指。
他微微俯身,抱拳道:“请国公放下,奴才亏欠皇后许多,这一回哪怕是赴汤蹈火,奴才也是在所不辞,只求国公能好生待我家中之人。”
季堂挑眉看了他一眼,并未接话,只撩起衣摆,自顾往前走去。
东次室里,文墨正拿着份棋谱,左右手对弈,听闻季堂造访,已不大意外,自那日二人心思又说开后,压在她身上的不堪少了一些,而埋在她心底最深处的那个心结,也一并消减许多。
她见着季堂提着个食盒,不禁眉开眼笑,玩笑道:“又劳烦国公当跑腿的,怎过意的去?”说着,又命人将棋盘撤下,空出地方来。
季堂唬了她一眼,将东西一一拿出来,像变戏法一样,一碟连着一碟的白瓷盘,不多时就将方桌上摆得是满满当当:“近来可好些,睡得还安稳么?”
文墨促狭一笑,眼睛亮晶晶的,也不说话,只用风卷残云的咀嚼来证明自己好得很,季堂看了,会心一笑。
正好好的,忽然,她身子猛地往前倾去,一手慌忙扔掉筷子,扶住桌沿,一手捧住腹部,眉头陡然蹙起,神色怔忪,不敢动弹。
次室之内,只有荷香伺候在侧,她见小姐这般模样,登时被吓到得魂飞魄散,团团转地要去找太医,不想文墨忙摆手,连说不用,却还是维持着这个姿势。
季堂坐于文墨对面,刹那间,不作多想,伸手扶稳那只撑在桌上的胳膊。入手之处,能依稀感到骨头膈人,似是瘦骨嶙峋,他心下就泛起疼来,果然还是太瘦了……
季堂一手仍扶住胳膊,人却急急绕过案桌,蹲下身子,从底下抬头望向文墨,不解问道:“怎么了?”声音透着关切之意,掩都掩不住。
四目相接,一人眼神焦灼,一人怔忪发呆。
过了片刻,文墨轻松地笑起来,她刚缓缓吐出一口气,紧接着又是浑身一滞,她伸手就捉住了季堂的手。
季堂不明所以,想要抽离,却还是任由她牵引着。直到将他的大手覆在她隆起的腹部上,季堂才浑然一滞,虽隔着厚厚的冬衣,还是能感到掌下的体热,他的心忽然就扑通扑通猛地跳动。
倏尔,衣物底下像是有个什么东西在动,直直蹬到他手心里,高高拱起又渐渐平缓。
季堂心底那扑通声更厉害了些,他抬起双眸,欢愉尽现,连带着眼梢的细纹都是压不住的喜悦之情:“临夏,这肯定是个男孩。”难得安国公一贯沉稳的音色里,带着些颤意。
文墨偏偏摇头,一脸的得意与傲娇:“说不定是个好动的女儿。”
说到女儿,她不知怎地,就想到上回与长青谈论过的那些,那时不过说说罢了,可现在,她真有了身孕,他却……
文墨这样想着,脸上就浮现出一丝落寞来,原来的笑意也就淡下许多,季堂见了,慌忙起身,拱手作揖:“微臣唐突。”
文墨回过神来,忙不迭地摇头:“不,不,国公是我们母子的大恩人,这一世,我们都报不完你的恩德,只希望这未出世的孩儿能给国公带些好运。”
季堂唇角扯出个干笑,他的手里还余着方才的温度,此刻坐回一旁,已觉得尴尬,坐立难安之间正要告辞,就听得外头有人进来通传,说是宁贵嫔来了。
也不等文墨宣,宁贵嫔直接就闯进来,见到有外男在,不由以扇掩面,心下奇怪,又瞥见皇后面前一堆吃食,心下已经颇为了然。
文墨见她的模样,索性坦荡地指着一旁,介绍道:“这位是安国公,国之重臣,非常时期,非常做法。”
季堂起身,也不敢多看,拱手正欲告辞,就听宁贵嫔幽幽道:“国公,你可还记得我家长姐,月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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