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云深去看长生,我与凤宜玶并肩走在回廊之中,外面雪色静然,满眼素白,馨冷的风穿堂而过,撩过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针刺一样的寒。因为上次见面时候那般坦白,再次遇见时候,俨然有些沉默,或许是彼此心知肚明,或许是无能为力,走了很长一段,凤宜玶才开了口。
“蓅姜,这一次,你一定要舍长生,不管你愿与不愿,只有舍了长生,华安庭才能回来,他回来了你才能日后日子过得安稳。”
我浅笑,眼睛望向前方,问不对答:“宁王幼时可与姚家有过交情?”
凤宜玶一怔,直直看着我,点了点头:“之前姚家是站在御煊一边,实为得力靠扶,那时时常与他到姚府商事,算作熟悉。”
我撩眼望他:“新婚滋味如何?”
他尴尬的转过眼,望向院中一片雪色:“心知肚明,又何须再问?”
我侧过身,转到他面前,凝视他淡然的眼:“我猜,那玉珏现在就在你身上。”凤宜玶顿了一顿,伸手从怀里掏出东西,坠于我眼前,艳红如血,血月上开出一朵红莲,十分美艳。
“你随身带着它,说明你有心,你若有心,那我可否信你?”
“以蓅姜的心思,相信一个人太难,事到如今,你还能信谁?”凤宜玶的话不急不缓,就似珠打玉盘,敲出轻脆声响,回荡在我心头,点出深浅不一的苦楚。
“这话说得好,人不能信,可不信人不足以成事,何况,我不信佛,至少人比佛要可靠的多,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我抬手,撩过玉珏在手,轻轻摩挲:“既然皇上最为信你,我焉有不信之理?”
他的手毫无顾忌的覆上我的,将那冰冷玉珏包在其中,我不欲收手,只顾笑靥如花:“我若足以你刻骨铭心,是谁之幸?”
他眼里掠过一抹狼狈神色,似乎又被我翻出那道伤口。
“我可否当做是我之幸?”我轻言。
凤宜玶苦笑,俊脸上寂寥黯淡,原是人人都有苦楚,又有谁是一路坦荡,心安理得。
“如若蓅姜愿意,我自当不会让你失望,可堪一信。”
这句话至我听见起,那么多年过去,依旧如我手中的那块血玉珏般,历经久年,依然鲜色如新。我到最后终于懂得,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说来复杂,就如我与凤御煊,似乎拉锯牵扯,从伪装到深爱,至始至终不曾单纯,不曾纯粹,如此的爱,深刻了一辈子,也痛苦了一辈子,纠结了一辈子。
如凤宜玶对我的那般情深,却又十分简单,纵然是人所不能信的桥段,一见倾心,二见深情,似乎也成了刻在时间里,历久弥新的一个图腾。看见它,怀疑它,试探它,利用它,到最后也不得不承认,天底下,却有如此深情。
不是不珍惜,只不过我这般卓绝的人,感情亦是如此,留下风情万种,却始终情系一人。我的确冷情,那是因为我总能狠下心,去舍弃,去算计,这一生,参透的早,也是最先放下的那一个。
我刚回到屋子,刘东急急上前,似乎等了我许久,一番而语,我轻挑黛眉:“陈英那般说?”
“正是,当时可是被容妃把眼前人都给支开了,连陈英这等贴身侍候的也不留下,片刻之后,元妃离开时,说是容妃赐了许多东西。第二日华将军就跟着入了蕊心宫,依旧是遣了奴才,一个不留,不过这一次,元妃并不在场。”
刘东顿了顿,犹豫开口:“娘娘,您说那元妃七魂九窍,主意多得很,会不会也是出了这馊主意,害了我们公主?”
我暗忖,那元妃是个人物,上次厌胜一事,的确被她看穿,可惜华瑞莹的草包肚子,装不得二两酥油,急急跑来质问我,倒是弄得她例外不是东西。她似乎也看懂了我借厌胜挑拨他们关系,若是用这次摆一道害我,算是有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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