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155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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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桶的封口被塑料小叉封着，泡面调料的浓烈味道从缝隙里溢散出来，在随后搅拌面汤时龙卷风一般侵袭半个车厢。仅仅是这些味道也就罢了，偏偏还没结束，两位大婶喝了几口热乎乎的面汤后默契地把桌上的塑料袋打开，一人叉出一个被卤制得棕黑的鸡蛋，丢进面桶里当配菜吃了起来。

鸡蛋是私人用土法卤制的，颜色不算好，佐料味也很重，有种淡淡的臭豆腐的味道，跟泡面味和车厢里其他诡异气味混杂在一起，距离实质化似乎只有一步之遥。现在早就过了饭点，洛望舒在机场用过午饭，在胃满的情况下闻到这样被暖气烘焐的复杂味道，再加上大婶们笑着吃喝到后面竟然还脱去了鞋子，变成盘腿的坐姿，视觉上给人造成多了脚臭味的错觉，一般轻微的恶心感就逐渐不受控制地从心头冒了出来、

觉出不适的下一秒，洛望舒就坐直身体，一边手指利落地解开大衣的扣子，一边强作淡定地对乔溦说：“还有一个小时，不然你跟我一起睡一会儿。”说着就把大衣掊了下来，自己往乔溦肩上贴，作势就要用大衣盖住两人的头。

“盖衣服要闷坏咯。”穿着蓝毛衣的大婶好心提醒他。

“不会，阳光有点刺眼。”洛望舒轻提嘴角笑了笑，说完就将大衣兜头盖下，把乔溦也遮掩在里面。

洛望舒往年没少坐过火车，车厢里什么样的气味都闻到过，再怎么不适，硬撑到站还是没问题的，可是乔溦不一样，至少在洛望舒心里，这些对乔溦来说是很陌生的。他知道乔溦只会比他更难受，出于本能地就想帮对方缓解些许。

洛望舒的大衣就像是一道屏障，不仅隔开了从窗户玻璃透进来的阳光，大衣上裹挟着的淡淡体香也缠绕在鼻尖。喧闹的车厢里，这片昏暗隐蔽的小空间让乔溦产生一瞬冒险般的刺激感。

乔溦低下头，拉近和洛望舒的距离，两人鼻尖相抵，温热的气息轻缓地缠绕在一起，带动的气流拂过柔软的唇面，留下微凉酥麻的感觉。不知道是谁先主动，四片嘴唇很快贴合在一起，小幅度地互相厮磨蹭弄，接着舌尖探出，就在唇缝间纠缠勾抵，搔弄过嘴角和唇纹后，好似交合一盘摩擦吞吐，其间的吮吻都比平日里小心翼翼了许多。

周围都是人，两人不敢弄出什么动静，只是舌尖交缠，浅尝辄止。洛望舍揪住大衣的一角，享受着源自舌尖的快感，这种类似偷情般的体验让他的心跳频率不比激吻时低到哪里去，甚至还多了一丝让人想要尖叫的猛烈刺激。

舌尖分开时，嘴唇的间隙还没有拉开。乔溦亲昵地蹭了蹭洛望舒的鼻尖，在大衣的遮掩下握住他的右手，拇指慢吞吞地摸着洛望舒的指节。两人的目光在昏暗里不嫌腻歪地胶着，直到火车即将到站的提醒从广播里响起，洛望舒才一把扯下头顶的大衣，红着脸把衣服穿好。

被人流一路冲出火车站，凛冽的寒风和车厢内的暖气形成极端的反差。穿过出口，洛望舒原本想要深吸一口气，然而那点儿冲动直接被迎面刮来的风刃逼了回去，演化为一个往围巾里缩脖子的动作。

“冷吗？”乔溦唤住他，把行李箱立在脚边，腾手替他把围巾后面整理整齐，尽量不让冷空气从缝隙里钻进去。他没戴手套也没裹围巾，指尖却暖乎乎的，无意触到洛望舒颈后的皮肤就传来一点暖意。同样的，乔溦也能感受到洛望舒比自己低一度的体温。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路旁的那家小商店在外面摆了暖柜，里面放置着花生牛奶之类的盒装饮品：“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不用。”洛望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立即领会乔溦的意思，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过去，“炘哥肯定已经来了，我们赶紧回去就好了。”

洛望舒口中的“炘哥”是他大伯家的儿子，只比乔溦小一岁，如今闺女都开始上小学了，最近几年每次春节回家过年都是他开车来接人，这回也不例外。

小城镇没有大城市里规矩多，车站外面都被拉客的出租车和接人的私家车排得满满的，洛望舒和乔溦往南又走了一小段距离才看到洛东炘站在路旁对两人招手示意。

“啊哟，爷爷换车了？”洛望舒刚走近就发现洛东炘身后的车跟去年不同。

洛老爷子年纪大了，自己不能开车，但是还是备了一辆车在家里，方便假期里儿孙回去使用，今天洛东炘开来的车可比那辆黑色汽车洋气不少。

“什么换车，这是我自己的。”洛东炘和乔溦握了手，打开后备箱让他们放东西，随意闲谈着，“明年我还是得坐火车过来，在高速上堵得都想打瞌睡。”

“谁让你开车回来。”洛望舒坐进车里，笑他两句，“春运能不堵吗。”

“你以为我想吗？”洛东炘在系安全带的时候无奈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我爸夏天给爷爷定做了个棋盘，特别沉，不开车根本没法带。”他顿了顿，又说，“刚好今年这边开始搞庙会，多一辆车还能把你们都带过去看看。”

“庙会？什么时候？”小地方很少办这些活动，洛望舒顿时有了兴致。

“大年三十。”洛东炘回答，“就在老街那边，不知道能办成什么样，也别抱太大期望。”

“有总比没有好啊。”洛望舒知道S市在大年三十的时候会有庙会，可他从来不在S市过年，春节的时候的庙会也就没有参加过，容易满足也算正常。

“有庙会的话，应该还会继续通公交车吧。”乔溦拍拍洛望舒的头突然开口。

洛东炘点点头：“有，听说是免费的，估计得很挤。”

“那我们到时候不如坐公交车过去。”乔溦建议。

洛东炘，不解道：“为什么？车票一免费，挤公交车的人就多，我们占不到座位的吧，一路站过去多辛苦。”

“第一次办庙会，来参加的人肯定很多。”乔溦笑着解释，“现在私家车太平常，那天车位紧不紧张倒不重要，路上可能不比高速堵车的规模小，不一定能顺利把车开进去。”

洛东炘看了看路上来往的车辆，又把目光从内后视镜里扫过去，感慨道：“有道理，还是你想得到位。”

最初知道乔溦这么个人的时候，洛东炘心里是很不爽快的。他是独生子，待堂兄弟就像亲兄弟一样，下面的弟弟里最疼的就是洛望舒，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个最疼爱的小堂弟会往家里带来一个同性的对象。

很多人就像洛东炘这样，他们本身对同性恋不含偏见，可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在自己家人身上就一时有些难以接受。洛东炘属于这类人里情况比较严重，即便家里的爷爷奶奶都做好了心理建设，他还是没把这道坎跨过去，表面和乔溦和和气气，可心里多少有点难以接受。

不过有意思的是，洛东炘本身就是个很疼老婆的人，从刚开始交往起就对女朋友无微不至，结婚后也面面俱到。洛东炘一向以疼老婆为荣，工作上也是同辈里走得更远的，逢年过节都被家里人当榜样似的夸，可乔溦一被洛望舒带到家里，被夸的那个人竟然毫无悬念地变成了这个让他觉得别扭的男人。洛东炘被比下去后刚开始有些不爽，下意识地开始注意起乔溦的言行，几天的观察下来，自己就开始心里发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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