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354章 庄生梦蝶求月（第1页）

我要死了。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那般轻易的就从庄生嘴里说了出来。

没有什么不甘、不舍，亦没有什么失落。

甚至就连他的脸上，都仍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像是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这几个字，顾担从很多人的口中听到过。

姬老、许志安、王莽如今又是庄生。

姬老说这句话的时候，油尽灯枯，连骸骨都未曾留下，逐道而死。

许志安说这句话的时候，饱受‘老’本身的痛苦，甚至显得有几分解脱。

王莽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已经倦了。他完成了自己所渴求的伟业，不再对人世间有更多的留恋，希冀在睡梦之中，与自己所惦念的人重逢。

但庄生与他们都不同。

蝴蝶振翅，将就此散于天际。

说不定还有突破到筑基的机会。

可顾担从未见有人真的用过。

顾担的‘视角’伴随着那一阵风的吹拂，被不断的抬高，抬高，超出常人想象的视野展现在了顾担的眼中。

顾担说道：“会。只是，大概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庄生却先一步走到了自身的大限。

这人世间，人与人之间应当保持的尺度啊，即使到现在，他也把握不住。

说到这里，庄生却是停顿了下来，“然鲲鹏难见，朝菌何多？一人得之鲲鹏，万世见之朝菌，岂不痛哉、惜哉？”

一个寿元将近的人，在为他的长生不老、青春永驻所惋惜。

而是天地间涌动的气流，凝聚成为了庄生的模样。

但这个话题，委实过于沉重。

庄生眼中流露出的惋惜之色做不得半点假。

那是无比美好的体验，是足以让人毕生追求，至死不渝的感触。

在这里的生活虽然安静平和，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和你争我夺，但代价便是寿元无所攀升。

好在顾担的眼神很好，即使是读‘唇语’也没问题。

目睹着亲朋挚友一个个逐渐离去，他的心绪，没有人能够真正理解。

短暂的沉默。

他张开嘴，在说着什么，但没有声音传出。

顾担缓缓说道。

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而彭祖乃今以久特闻，众人匹之，不亦悲乎？”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排斥感情不自禁的生出。

顾担说不出自己内心究竟是何种感受，他将斗笠放在一旁，略显严肃的问道。

他的视野跳脱出了肉体的樊笼，向着大道高飞而去！

他顺应天地万物的本性，驾驭着六气的变化，遨游于无穷的自由之中，如此，他还要凭借什么呢？

那磅礴的精神，在化道之前，终于要摆脱掉肉体的樊笼，去迎浩大的天地。

当疑惑充斥在脑海之中，蝴蝶逐渐消散，庄生又回来了。

他的心境已经超出了人之本身，这真是顾担遇到过的，心境最为强大的人。

顾担亲眼看到，即将消散在天地之中，或者准确的说，肉身已经消散在天地之中的庄周，重现了。

所谓生离死别，也不过是庄生梦蝶，谁能说，这不是一种新生呢？

不远不近，又显得过于不近人情，好似木偶泥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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